第3章 0.3

鬼杀队的队士约数百名，是未受政府承认的组织。从自古起便存在于世，时至今日仍然执行杀鬼任务。然而究竟是谁统领鬼杀队，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鬼，主食为人类，杀害人类后吃掉，从何时何处现身无人知晓。鬼的身体能力高，伤口在转眼间就能复原。被砍落的肉块彼此仍有连接，甚至可能重新长出手脚。能够改变身形，拥有特殊能力的鬼也存在于世。唯有阳光，或以特殊力量的刀砍断鬼头才能将其杀死。

鬼杀队以血肉之躯面对鬼，正因为是人类，伤势恢复缓慢，失去手脚也无法复原。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与鬼对抗，只为了保护人类……

——摘抄自鬼灭之刃动漫

时透想知道，真把她所知道的所有有关鬼杀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他。想要杀掉全部的鬼，而鬼杀队是专门杀鬼的组织。她说得没错，鬼杀队确实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真刚刚说完，时透又抛出一个问题：“真是队士吗？”

“是的，刚才说过了。”真无奈。她没想到这家伙的记性能有这么差，记得没错的话她几分钟前刚刚做过自我介绍。又或者，他根本没在听。

时透沉默，只是盯着真看。他发现真又瘦又小，应该没什么力气，简直无法想象她和鬼战斗的样子。真肩膀上的麻雀看过来，突然张开翅膀，发出小男孩的声音：

“一直盯着女孩子看很不礼貌。”

“……麻雀会说话？”时透睁大眼睛，仿佛发现了宝藏。真把麻雀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到他手里，撑着下巴点点头。

“嗯，它是我的伙伴，叫做‘翎’，平时由它给我传达和任务有关的消息。”

时透双手捧着麻雀。他在看麻雀，麻雀也在看他。

“你好，请多指教。”它说。

“请多指教。”时透愣愣地说。他试着抬起手去摸麻雀的头，麻雀一点儿也不怕生，任由时透抚摸。它的羽毛滑溜溜的，毛色像雪一样白，越看越觉得好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只鸟，内心越发对鬼杀队感兴趣。

“……我也想成为队士。”

时透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异常坚定。当然，他加入鬼杀队并非想弄一只麻雀回来玩，而是为了支撑着自己不断训练下去的梦想——那就是杀死世界上所有的恶鬼。真是柔弱的女孩子，她可以做到，他相信自己一定也可以做到。

鬼杀队听起来就很拉风，时透前脚刚问，后脚就说要加入，他觉得真一定会想笑，说他幼稚，劝他再三考虑之类的。然而，女孩并没有打击他。

真笑得眼睛眯起来，再次点头：“可以喔，你不正是为此而准备的吗？”

时透转头看她。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战斗的意义也不仅限于原先简单而模糊的想法，而是多了些新的含义。

“我相信时透能够做到，因为你在训练这方面总是很努力。”真看过来，表情认真。“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线，在奋斗的同时也要照顾好。”

时透点点头，低头抚摸麻雀。真抬头看着天空，刚才的“兔子”、“老鹰”、“妇女”和“鬼”已经被风吹走，粘在一起。“鬼”靠近“妇女”，后被“老鹰”挡下来。“鬼”远离他们，渐渐开始分解和消散，而“老鹰”也远离“妇女”，飘向其他地方。

“晚霞真美。”她又忍不住重复了。

玫瑰在小王子的星球扎根生长，他们之间的遇见与重逢已经变成了一个念想，一个转头的功夫。从那以后，他们又看了很多次日落。小王子坐在他的老地方，安安静静地看着，而他的玫瑰总有很多话要讲。

玫瑰不觉得他加入鬼杀队的想法幼稚，他也不觉得玫瑰吵。他知道的，玫瑰本来就是这种开放的性格，变安静了才不正常。比起让她闭嘴，他更愿意做一个听众，听玫瑰讲述她所知道的故事。

很奇怪吧，但又说不出理由，由着她好了。总之，有了玫瑰的陪伴，他觉得他的世界没那么空虚了。

时透又在训练了。他双手紧握着木刀，不断向木桩挥砍，每一次都很有力，“咚咚咚”的敲击声开始变得规律，就像一支正在播放的乐曲。双胞胎并排坐在屋檐下看他，她们身后站着主公夫人。

终于在某一刻，乐曲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音符。木刀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断裂的前段掉落到地上。时透慢慢停下来，低头看了断刀一眼，转身走向主公夫人和女儿们。

“时透大人好厉害，又把木刀弄断了呢！”其中一个女儿惊呼。另外一个女儿笑盈盈地点头。

“记得没错的话，这把刀是昨天新换的。”

主公夫人拿着毛巾帮他擦汗：“训练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我来给时透大人倒水！”

两个小女孩一个拿着水壶倒水，一个拿水杯接。时透在主公夫人帮他擦汗的时候扔掉了手里的另一截断刀。

“谢谢您。”

“没关系。”主公夫人笑着收回手，时透抬头看她。

“我能拜托您一件事情吗？”

“什么？”

“真说的没错……一直敲木桩永远不会有进步。我想学习呼吸法，请给我介绍育成者，我想要成为猎鬼人。”

“原来她告诉你了吗？”

主公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时透还小，再加上刚被带回来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她担心他的身体才隐瞒鬼杀队的事情。提到真，她又觉得没那么奇怪了。那个穿着玫红色的衣服女孩有时候会停留，他们相处得挺不错的，她想必已经把他想知道的告诉他了。

“嗯。”时透点头。沉默间，两个女儿从主公夫人身后走出，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拿着茶杯。

“你还小，育成者的训练对你来说很严苛。”主公夫人的笑里多了一丝苦涩。“猎鬼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任职再久的猎鬼人在执行任务时也会有丧命的危险。”

“我可以的。”

“……”

主公夫人故意扯开话题，时透知道她想劝说他放弃。她觉得时透现在不合适，可真也比他大不了多少，更何况还是女孩子。真可以做到，时透觉得自己也可以。

“拜托您。”

主公夫人沉默。

“去到那里我会听话的，请相信我。”

主公夫人依旧沉默。女儿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和时透一起看着母亲。

“母亲大人，你们在聊什么？”

“很沉重的样子。”

她们看到了母亲的担忧。事实上，主公夫人确实在担心。时透是初始剑士的后代没错，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主公夫人慢慢说。然后，她转身要走。

“我需要询问耀哉大人的意见。如果他同意，我就帮你找合适的育成者。”

“育成者？！”女儿们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又看了对方一眼。

“时透大人想要进行特训。”

“我要走了，鎹鸦明天会带来我的答案。”

“麻烦您了。”时透目送主公夫人离开，女儿们把水递给他，也跟着母亲走了。

第二天，鎹鸦提醒他收拾东西，时透知道主公大人同意了。毕竟他这么努力，天天敲木桩实在太屈才了，主公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才同意帮他找育成者。

时透的东西很少很少，就几件衣服和几双木屐，还是他被救回来的时候主公夫人为他准备的。他还有一些纸张、一本折纸教学以及一些剪纸工具，也是主公夫人买给他的。平时训练累的时候，他就照着书本折纸解闷，偶尔还会折个纸飞机丢出去。

将这些东西整理好也才一点点，而此时的房间已经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了。他坐在椅子上发呆，默默等待有人来叫他走。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哦，是真。

思来想去，时透想起了那个穿着玫红色衣服的女孩。她隔三差五来蝶屋看望她的哥哥，认识过后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为他停留。如今他要走了，她或许还不知道吧，现在没准还在想着下次聊天的话题。

见不到自己，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惊讶？悲伤？失落？或许全都有。没准她还会找主公夫人还有她的女儿问他去哪儿了。时透觉得自己没有胡思乱想，因为真说自己是她的朋友，他们一起聊天折纸看风景的时候她总是笑盈盈的。

等他离开，主公夫人还有女儿们大概也不会来了，脑海中想象出真四处寻找他的画面——她的眉头皱起来，笑容不见了，满脸写着焦急，四处张望，想要寻找知道他的去向的人，眼泪在不知不觉中落下……

“……”

不敢再往下想，时透害怕自己心软又不走了。既然她不知道，他觉得有必要留下一封信告诉她离开的原因。这次一走，他们就分开了，将来成为猎鬼人的时候还有可能在任务里遇见。概率挺小的，他和真都指不定在什么时候死掉。

决定要给真写信，时透思考了一会儿，很快拿起毛笔写字。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真: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和主公夫人离开了。继续敲木桩确实没有进步，我决定去找育成者学习呼吸法、剑技还有猎鬼的本领。真可以成为猎鬼人，相信我也一定可以，请为我加油。我会努力变强，用我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已经或者即将被鬼杀害的人。

谢谢真救助我，也谢谢你告诉我和鬼杀队有关的事情。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开心，你的麻雀也很可爱。虽然我的记性很差，但却很容易地记住了真，就算分开也永远不会忘记。真说我们是朋友，从前我并不理解，临行前想到真后终于明白——我是真的朋友，真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对于彼此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个决定很突然，很抱歉没有来得及和真好好道别。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相遇，到时候我会让真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我。

来自于

时透

“时透大人。”

双胞胎在外面敲门。时透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

“时透大人，你准备好了吗？”

主公夫人打开门，时透正好从椅子上站起来，女儿们在母亲后面探头。

“父亲大人已经为您找到合适的育成者，我们该出发了。”

“知道了。”时透拿起他的包袱和木刀，也拿起了给真的信。走到主公夫面前时，他把信递给其中一个女儿。

“请帮我把这个交给真。”

“了解。”女儿急忙把信收好。

“走吧。”

主公夫人说。时透最后看了房间一眼，和主公夫人还有女儿们走了。

——《离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