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在格纳斯镇的第五天,白谦之终于见到了莫莉一行人。
“白谦之!哈哈哈哈,又见面了!”
当时,白谦之正吃完午餐离开食酒亭。突然就有个大嗓门从后面响起,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就搭在了肩膀上。
“哎,可算见到你们了。”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白谦之转过身来,莫莉也笑着朝他点点头招呼:
“嗨,好久不见。听说你一直在找我们,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都在镇子周围巡逻,连营地也回得少,今天才回来镇上运物资。”
“嘛,也没碍着什么事就是了。你们可以先忙营地的事。”
“放心放心,物资已经运过去了。比起这个,我刚回来就听说了,格纳斯镇来了个和勇者大人同名的超级专家,是不是你?”
“呃……姑且没说错?”
“快,把名片给我看看!务必!”
招架不住布鲁托炽热的目光,白谦之把名片递给了他。
“什么!这数字还能这么高吗!”
布鲁托不断地揉着眼睛反复确认,每确认一次就要夸张地大叫一次,哎,这种反应白谦之都快看腻了。
“白谦之!”
布鲁托把名片还回来的同时用了特别大的嗓门叫他。
“你别告诉我你想和我打一架啊……”
“你收我当徒弟吧!”
结果,这个高大的狼人以极其规矩的动作向白谦之严正请求,因为和体型以及大大咧咧的性格过于不符导致画面一度显得很滑稽。
“不,不是……”
“求你了,教我点什么!白袍剑士的剑术也好,其他的技巧也好,师父!要收学费吗,收多少都可以!”
“别别别,你先等会儿。”
布鲁托的节奏过于迅速,白谦之生怕再过会儿就该进入传授环节了,于是连忙摁住他从包裹里取钱的手。
“啊?你不愿意啊?难道说是我的才能不够?”
“不是那个问题!”
白谦之用手指抵住额头,趁看热闹的人都聚过来之前向莫莉提议:“总之先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
“好,那就直接去我家吧。我之后会教训布鲁托这小子的。”
事情敲定,白谦之跟着莫莉一行人回了莫莉家。
“就是这儿了。比较破旧,见笑了啊。”
就如莫莉所说,她家是个已经有些老旧的武馆。馆内目前没有学徒在训练,或许是因为时期特殊吧。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叫老爹把东西拿出来。”
莫莉为几人安排好茶水后,独自去了武馆内部。趁这空隙,布鲁托又发扬他那外向得不得了的性格对白谦之问个不停,从分开后的经历到白衣传授的技艺,仿佛只要肯和他聊下去,就算聊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结束。
“不过,你居然能扛下那种可怕的锻炼,真不容易啊。”
得知白谦之在白衣手下的锻炼历程,布鲁托喝着茶发出感叹。
“是吧。终于有人懂我的痛了。我最开始还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锻炼的,硬是赌着一口气撑了过来。”
“实际上很多人都没怎么认真锻炼过吧。比如我,就纯粹是靠着体质优势在冒险。拉亚莱尔也是靠精灵天生的视力和灵活在冒险。”
“冒险也得看天赋啊。”
“谁说不是呢。”
“布鲁托,从来没锻炼过的人只有你吧。拉亚莱尔可是经常来我家练习的。”
莫莉忽然笑着出现,揭了布鲁托的老底。她手上拿着一把看得出有精心养护的黑色直剑,应该是白衣的剑没错了。
“哦对了,这是我老爹。他听说你来取剑,坚持要见见你。”
莫莉稍微侧身让开,白谦之的视线正好和一位鬓角斑白的老人对上。
“你就是……那位白袍剑士的弟子吗?”
“嗯,我是白衣的弟子。”
“虽然原本就是物归原主,但我还有个请求。可以请你展示一下他的剑术吗?就用这把剑。”
“没问题。”
白谦之干脆地答应下来,从莫莉手中接过剑。
木质剑柄入手的感觉十分舒适,想必是为了能应付长时间的艰难战斗而进行过的特别处理。剑身也比一般的直剑更厚;更宽;更长,能更加效率地与有着明显体型差距的对手作战。
白衣那家伙……曾经就是用着这样的剑在战场上厮杀吗。
怀着有点沉重的心情,白谦之稍微展示了两段白衣传授的剑术。所谓双剑士的技巧,本质上和这把剑的设计理念并无不同,是为了与非人之物对抗的剑术。尽可能地抛弃防御,将所有注意力集中于攻击上……是不胜则死的舍身技艺。
“原来,双剑士是这样作战的啊。”
老人的眼中一瞬间涌出热泪来。一生精炼武艺的他,应该也看出了这种剑术存在的用意。
“这样一来,我们家族的使命也算完成了。……这果然是一份值得骄傲的使命啊,谢谢你,年轻人。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应该是我谢你们才对,愿意把他的剑交给我。”
“老爹,你先回去吧?”
莫莉看气氛有些低落,先送了老人离开,然后才重新坐下来对白谦之摆出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我家老爹上了年纪之后就总是多愁善感的。这把剑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没事的时候还会和它说说话,可能多少也有些感情吧。”
“那我是不是不拿走会比较好?”
“不不不,老爹肯定是希望你能拿走它的。强大的武器,也一定要交到有能力改变世界的强者手上才能发挥作用。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剑还顺手吗?”
“很顺手。”
白谦之顺势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这把剑。剑身用料大概是某种现今已经绝迹的特殊钢材,锋利且坚固,值得信赖。剑柄的优点更……等等。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莫莉看他微微皱眉,担心地问。
“剑柄上……有东西。”
白谦之摩挲着木质剑柄上微小的刻痕。那似乎是某种记录,整整齐齐地刻了一列,但其中大部分又早已被划掉。
“啊,你说剑柄上的刻痕啊。好像是什么古代文字来着……我家先祖也有四处问过,但都没人认识写了什么。”
“我或许,能看懂。”
白谦之把目光集中在剑柄上。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刻痕已经不那么清晰,就算白谦之有着神明的加持也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其中几个字。
「……希」
「威……」
「……修……特……卡」
呢喃着那几个字眼的白谦之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刻痕……想必全都是人的名字。
划去的名字应该代表已经死去的人,一共十四个。
而未曾划去的三个名字里……或许曾有一个,是白衣原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