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终我们来到了一个落后的地方,L市。
母亲并没有一技之长,加之我还年幼,压根儿不懂怎么挣钱。
在那段时间里,我跟母亲住在宾馆,饿了就吃泡面,渴了就喝一块钱一瓶的矿泉水。
母亲为了养活我们两个,竟然低下头颅去扫厕所。
是的,扫厕所。
我曾经从没想过我们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我们面对面坐着。
我崩溃地哭,问她:“你后悔吗?”
母亲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人真的很奇怪。甚至愿意为了某些东西甘愿舍弃原本的生活。
可当时的我真的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落差,就好比神明忽然跌落神坛,地面的污泥会一点点磨灭你的傲骨。
我也不太记得是怎么度过了那段颠沛流离、窘迫潦倒的日子,印象中剩下的,不过几缕模糊的凄凉。
澈少年不断打电话给我,我一次都没有接。
我不敢面对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更加难堪。
【2.】
后来母亲嫁给了一个打工的男人,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我能看得出来母亲是喜欢他的。
没有婚礼,没有花,没有宾客。
他们只是简单扯了个证。
然后我被改了从我出生就伴随我至今的名字,变成了另一个人。
从此,再也没有Q小白。
【3.】
在L市的某个村庄里,我不得不敛起浑身尖刺。
为了母亲,为了我自己。
我逐渐学着他们粗俗,学着这里的方言,学着主动讨好。
可再怎么讨好,我毕竟也不是这里的孩子,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在这样观念比较落后的地方,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新姑姑给自己孩子做的鸡蛋羹放在了堂屋茶几上,分明是被那条土狗吃了,可新奶奶拿着棍子硬逼我认下是我吃的。
把我带到山上去就忘记了我,最后还是我自己摸索着路回来的。
母亲在新家里过得并不好。
时常是吵得鸡飞狗跳。
新姑姑和新奶奶都不愿意接受母亲,嫌她带着一个拖油瓶。
有一次,因为母亲提议在某个房间里给我安个小床这件事,他们又吵了一次。
新爸爸倒是站在我们这边。
新奶奶当即瘫坐在地上撒泼,一边撒泼一边哭,大骂我是扫把星。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只觉得聒噪。
眼下,我与世界,格格不入。
【4.】
我终于接了澈少年的电话。
他上来第一句就是:
“你在哪?”
我听得出来他是带着怒气说得,当即,憋了许久的眼泪珠子抑制不住地滚落。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记得我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想要在他面前保留一丝颜面。
他说:“你不说,我就去你家问!”
这让我慌了。
“我在L市。”
“具体地址?”
“不用了,过几天我们就去W市了。”
“为什么?”
“母亲改嫁了,”我停顿住,嗓音颤抖,“他们要一起去w市打工。”
他没说话。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他缓缓说,“我不在乎这些,你活得好好的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