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千里奔逃 天道好轮回

陆远客听得此话,虽是欣慰不已,却是长叹一声。他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似乎对于不久之后,于仁举要陪自己而死感到惋惜。

于仁举见此,也知道陆远客心中所想,当下连忙说道:“陆前辈不是答应晚辈,要与晚辈大醉一场的么?既然人间不成,至少黄泉路上我二人也不会太过孤单,至那时,阴司殿上你我二人大醉一场,岂非痛哉快哉?最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陆远客听得此话,心下自讽道:“想我已到古稀之年,竟还要一个小娃娃来安慰,陆远客啊陆远客,你当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想到此处,陆远客大笑一声道:“不错不错,这老鬼已将近百岁,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定阴司殿上,我二人痛饮之时,这老鬼还会来向我二人讨碗酒喝呢!”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陈鸿飞这时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点了点头说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能说出那两门绝学……”

陆远客面色突变,“呸”的一声道:“你能留下的,便只有老夫这一条命!”

于仁举看着陈鸿飞道:“单论武功,你已是江湖顶尖人物,更何况都九十多岁了,还要这等武学秘籍干嘛?带进棺材么?”

陈鸿飞轻笑一声说道:“当今世上,若论武功而言,我只服智言大师一人。可是手下败将终究是手下败将,若老夫再年轻五十年,即便知道自己有所不如,也定然会去找智言大师比武。只是现如今年纪到了,若是自觉胜算不足五成,老夫是不会轻易出手!”

二人听得此话,要属陆远客感触颇深,只因他现如今便是深有体会,当真是年纪来了,不敢再轻易尝试了。于仁举于此却是听不太懂,只是知道陈鸿飞想凭借这两门神功打败智言大师,他当下问道:“这般说来,有了这两门神功,你便有了五成胜算?”

陈鸿飞说道:“那也要练过才知道,只是这么些年以来,丐帮中人无人习得这两门武功,想来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两本武学秘籍在丐帮这群废物手中,当真是犹如明珠蒙尘而不得现世。倘若在老夫手中,老夫定会让其重现江湖!”

陆远客听得此话,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却是叫于仁举陈鸿飞二人有些不明所以。陈鸿飞当即问道:“你为何发笑?”

陆远客沉声说道:“此等绝学,莫说是长眠不醒,即便是当真失传,那也比落在你手中要好上万倍。如今世上,还有智言大师能制住你,倘若让你学会这两门武功,这江湖只怕是要腥风血雨了!”于仁举听得此话,不禁暗自点头,此人武功之高,当世已然少有敌手,若然学会这两门武功,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至那时,江湖当真要永无宁日了。

陈鸿飞微微一笑道:“老夫便知道你不会交出来,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你知道的太多了,又是丐帮中人,老夫定然是要杀你的。”话音刚落,陈鸿飞脚下生风,霎时间已然出现在陆远客身前,毫无花哨,一掌直接打出。一旁的于仁举见此立时直感惊恐不已,此等轻功身法,当真是让自己望尘莫及,一时间想要去救,已然有所不及。陆远客虽是看的清楚,只是奈何重伤之躯,已然不能有所作为。

便在此时,只见一柄全身黝黑的宝剑,飞速而来,直奔陈鸿飞而去。陈鸿飞见飞剑剑势惊人,当下不敢大意,连忙向一旁退了开去。只见飞剑继续前行,但听得“噌”的一声,宝剑直直透过一棵一人环抱大小的老树,众人望去,只见宝剑剑尖透树一尺来长,而另一端宝剑剑柄剑身则余约二尺在外,原来此剑要比普通剑器长了一尺,众人见此,知道来人功力之强,当真是叫人惊讶万分。

“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安享晚年,竟还有这般大的杀气,当真是祸害遗千年!”只听一声沉稳而又雄浑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霎时间便出现在那柄宝剑之上,只见那人站在剑柄之上,双手抱胸,倚靠在树上。

“上官前辈,你怎么来啦?”于仁举兴奋叫道。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二省剑圣上官西,不过他自己改名为上官十五。只因此人武功高强,少年成名江湖,一时名声大噪,曾立志打败天下所有高手。以一柄宝剑大败云南,贵州,广东等十一省高手以及南京高手,奈何接连败于河南智言大师与湖广玄玉道长之手。

在其看来,天朝两京十三省,共十五之地,却不曾想接连两败,然此事却也没有影响其斗志,反而更是激发他每日勤学苦练。京师之地,上官西本是计划打败武当少林之后再去挑战,奈何与玄玉道长大小十四战,未尝一胜,是以与京师高手一战却是遥遥无期。因此江湖上的朋友见其连败十二地高手,这便称其为十二省剑圣。而其自己听此称呼却是颇为刺耳,是以自改名字为十五,望有朝一日,打败天下高手,成为真正的剑圣。上官西家境优越,自幼便好武,是以曾请了不少武师教其练功。那一日出门在外,遇见华山派弟子与人动手,见其使剑异常潇洒,好生羡慕。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自以为武功高强,这便加入战圈,结果几招下来,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幸得华山派一位长老相救,这才保下了性命。那位长老见其有心学武,便传了他一些内功基本之要法。那时他方才知晓,自己所学乃是花拳绣腿,是以他一气之下将那些人赶走,自己在家勤学苦练起来。却不想上官西自己本是天众奇才,三年之内,内功已有小成,又想到华山剑法潇洒灵动,这便又花了三年时间,自创了一门剑法。他带着剑法去找华山那位长老,而后在那位长老的指点之下,终于明悟出了自己的“十五剑”,至此之后,他便名声在外,最终成了江湖上天下第三的高手,也被尊为十二省剑圣。

上官西曾得于仁举所救,对其心中颇有好感。此时见其问话,对其点头一笑道:“臭小子,你若当真丢下陆前辈不管,我非得替玄玉道长教训你不可。不过,你倒是也没让我失望。好小子,风骨倒是不错,武当又出了一个好弟子!”

“多谢前辈夸奖!”于仁举见此知道自己与陆远客有救了,当下便笑呵呵的道。

上官西说道:“我闭关了一段时日,突然听闻江湖上丐帮长老惨死于华山剑法之下,我与华山派有些渊源,想着替华山找出真凶,是以这才一路追查而来。只是竟想不到武当派还有这么一个老怪物!”

“老怪物?你是在说我么?”陈鸿飞说道。

上官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陈鸿飞也不气恼,微微一笑道:“你的剑法确实有些门道,不过却不是我的对手,你若识相,这便快些离开,如若不然,此处不过是多了一具尸体而已!”

“嘿嘿!老怪物,你没听见我刚才才教育晚辈不可贪生望死么?你现在叫我走,我能走么?我若是此刻走了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小人?你叫这小子怎么看我?我上官西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信义二字却还是知晓一二的。”说完,只见上官西,一个侧身空翻,右手顺势将宝剑拔出,直指陈鸿飞。而后说道:“小子,你救了我上官西一命,此次我便当作还你了,快快带着陆前辈走吧!”

看着上官西说话这般严肃,于仁举便知道上官西自己心中也没多少把握,是以重重的点了点头,将陆远客背在背上,而后看着上官西说道:“我现如今这般走可不算逃跑,你今后可不要在我师祖那里瞎说!”

上官西听得此话,微微一笑道:“放心,这一次乃是上官剑圣叫你走的,天下人说不得什么!”

“上官前辈,武当见!”说完便施展武当梯云纵向着西边而去,于仁举刚才出发,便听到后边二人斗了起来。他心下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只是看着重伤之躯的陆远客,这便再也顾不得许多,而后全力向着武当方向而去。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陆远客说道:“你且先休息一会吧!”

于仁举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上官前辈为我们争取活命的机会,那我便该珍惜,累一点不算什么!”于仁举一边说,一边脚下疾走如风。

“你且向左边走!”陆远客见其不停,知道于仁举想一口气赶到武当,当下便说道。

“往左?那就不是去武当的路,前辈这是何意?”于仁举急忙停下,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

“你将我先放下,休息一会儿。我说给你听!”于仁举将陆远客放在路边坐下,而后立即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然后连忙盘膝而坐,开始运功恢复起来。陆远客见此点了点头,却是面色微微有些难过。“想我陆远客身为丐帮一代长老,此刻竟还要一个晚辈拼死相救,当真是废物之极。”他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还不能死,当下便摇了摇头,看着于仁举说道:“你武功不够,是以看不出来,我却是知道,陈鸿飞与你师祖玄玉道长武功不相上下。如此一来,我二人即便到了武当,也用处不大,反而还会连累其他人!我们现在去洛阳,但是要先绕道安康,再经商洛,运城,最后再到洛阳。”

于仁举听得此话说道:“前辈是想着一来可以甩掉陈鸿飞,二来,即便是他追来,也不会知道我们真正目的何在。”

陆远客说道:“聪明!你方才临走之时,便说自己要去武当,而我等现如今便直奔安康而去,刚好将其迷惑。”

于仁举一听,便不再打坐,而是又将陆远客背起,便向安康而去。到了安康,陆远客便吩咐一些丐帮弟子传信给各个长老,让其最近不要现身,只因丐帮有一位很厉害的强敌,如此陆远客方才安心不少。且说于仁举带背陆远客一路上走走停停,每至夜深,便会替其疗伤,如此一来,花了七日时间,二人便已来到了洛阳,而此时陆远客的伤势也好了不少。

陆远客虽是安排弟子给各个长老送信,但是心中到底还是担心不已。当下便想着回到丐帮洛阳总舵,询问一下丐帮弟子以及各位长老的情况。

已是亥时,二人来到丐帮总舵,此处乃是一座大宅院,平时总会有丐帮弟子在门外执勤,此刻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无。陆远客直感不妙,他当即快步上前,推门而入,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大约躺着三十来名丐帮弟子的尸体。陆远客看的清楚,这些弟子均是死于武当拳法之下。而尸体之中最高身份者,便是四袋弟子。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衣物破烂不堪,头发凌乱,脸上颇为脏兮兮的一个大汉直奔向自己二人而来。于仁举瞧得清楚,只有额间一道疤痕跃过鼻梁直到嘴角,此伤虽是旧伤,然着实也叫于仁举有些触目惊心。其嘴角此时亦是鲜血潺潺,直将其胸口染成红色,那人跑到陆远客身前,连忙跪倒在地,吐了口血说道:“陆长老,那黑衣人又来了,杀了我丐帮三十多条性命,并扬言要将陆长老碎尸万段。”

“程长老,你且先起来!”陆远欲将其扶起,却见其一动不动。

那程长老声泪俱下道:“我因害怕,被其打了一拳,便使出龟息功装死混了过去!当真是无颜面对诸位兄弟。”

陆远客见此叹了口气,一边欲将其扶起,一边说道:“那人武功之高,便是我也伤在他的手下,你能活下来便算好了。我不是让你们不要现身么,你怎么会在……”话还未说完,只见程长老双手化拳,齐齐打在陆远客的小腹之上。陆远客霎时间只觉面上发热,左手握拳在其右肩打了一拳,随即身体直感毫无力气,当下倒飞而出摔倒在地,立时一口鲜血喷出。于仁举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他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而起。

陆远客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程长老想说什么,且又说不出口。于仁举看着程长老怒道:“你这是为何?”

程长老虽是被其打了一拳,但是却是未有受伤,他当下阴邪一笑,慢慢起身,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在此时,只见一道身影慢慢向自己二人走来。于仁举瞧的清楚,此人正是陈鸿飞,而那程长老此刻却是在一旁微微躬身,极尽谄媚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