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下一层,张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慢慢的从仓里走了出来。
“哎呦喂,我还以为你昨晚就溜了,你可让我好找啊!”赵玄厉色道。
“你小子不笨,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张合摊开手,一副你随便架势。
“废话那么多,胡忠绑了回去。”
“好。”胡忠推搡了一下周平。
周平捡起地上的锁链将张合捆住,扛在了肩上。
六人扬长而去,丢下一船不知所措的人。
三艘巨大的战舰在丹水河面上漂流,招展的旗帜显示着她的主权。
船楼上一个空旷的房间之中,所有的门窗都禁闭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赵玄和张合二人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对坐,“我看你并非想死吗?还知道用计将我调开。”
张合头也不抬,摸着自己身上还在渗着血的伤口,“我本来能逃最好,逃不掉也就这样了,来吧,给我个痛快。”
“你还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我看就算把你杀了你也不会说的,”赵玄一挥手,门开了,几名士卒压着一名女子推到了房间之中。
那女子头发散乱,被五花大绑,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完整的,一副皮开肉绽的模样,昏倒在地板上。
张合不禁惊愕,愣了半饷,菲菲什么时候被抓的?终究还是害了她。
腾空跨过面前的桌子,双手颤抖的揪住赵玄的衣襟,“与她无关,放了她!”
“与她无关?你当别人都是傻子。”赵玄一把将张合推翻在地,走到那女人身旁,蹲下身去。
“不要碰她!”
赵玄掀开遮挡在菲菲脸上的头发,“这么看确实有几分姿色。
怎么害怕了?你怕什么?一个青楼女子而已!
你连原配都可以休了,还怕丢掉一个老情人吗?”
“不,这事与她无关!”这时张合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
赵玄看出张合快要崩溃了,拿出小刀在菲菲手上比划着,“给你讲个故事,在寒冷的极北冰原上,由于那里的气候时分恶劣,很多生物是活不下去的。
有一种动物,他们喜欢寄生在动物活着人类的身上才能活,但又不能杀死宿主,不然它们也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被恶劣的环境所杀死。所以它们喜欢寄宿在宿主身上,一点点的啃食他们的骨髓,而又不杀死宿主。
它们会从某个伤口进入宿主的皮肉之中,比如手指头,慢慢的钻进宿主的手指的骨髓之中,之后是手臂,几天之后便会是整条胳膊,然后进入到整个身体的骨头之中。
每次它们饿了就会啃食宿主的骨髓,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仿佛十八层地狱里的油锅,奇痛无比,痛苦难耐。
就算是大师境界的高手也难以抵抗,我曾经就亲眼目睹过,一名一脚踏入大师境界的高人,被人暗害中了此毒。
其状难名,痛苦万分,那哀嚎声仿佛从地狱来的饿鬼,想死可又死不了,那人只能震断自己的脊髓,成为一个废人。”
赵玄说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愿意回忆太子吴琦痛苦的模样。
“蚀骨虫!”张合瞪着眼珠子,张着嘴吧,瘫坐在地。
“你知道蚀骨虫?”赵玄和吴涯二人回到中原就开始调查蚀骨虫的线索,翻阅了所有藏书,问遍了所有名医依然没有任何所获,张合竟然知道这个蚀骨虫,这让赵玄很是意外。
看着精神已经快要崩溃的张合,赵玄不动声色,依然再继续施加压力,“你既然知道这虫的名字,那也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了,那就好办了。”
从腰间又拿出一玉瓶,在张合面前晃了晃,“我知道对付你可能比较麻烦,但我会命人将你二人绑起来,塞住她的嘴,让你看着她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哎呀,你是选择美人做伴,风花雪月,美酒佳肴啊,还是看着她被折磨致死,在地下做一对鸳鸯呐?
还是选择和我对抗到底呐。”说完赵玄站起身来,手插进腰带中,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看着张合一点点爬到菲菲面前。
“砰”一声,赵玄一脚将张合踢出几步外,愤然道,“你就是个懦夫,孬种。”
疯子一般的跑过去揪起张合,一拳打在他脸上,“她等了你没有十年也得有八九年了吧!
等来了什么?是痛苦,还是和你一起去死?”
赵玄越说越气,这种无赖怎么会有人对他这么好,一拳拳结实的打在张合脸上,不屑多时张合已经面目全非,而眼睛却从未离开菲菲半刻。
张合眼神恳切的看着赵玄,艰难道,“她是无辜的。”
看着张合一脸一嘴都是血,混杂着泪水鼻涕,赵玄的眼神却是冰冷的,“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应该恨我才对嘛。
你心里肯定在恨我,这么一个无辜的人我都不放过是吗?我可不认为她无辜?
你来到北纪的那天起,你身边的人就不是无辜的,应该说你加入东晋守夜人那天起,所有和你有关的人就不是无辜的,他们会因为你而去死,你应该早就明白的,不然十二年前你也不会休了妻遣散了家业。”
“不是的!”一声怒吼。
张合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般,啐了口血沫,“我想起来了,你叫赵玄,北纪大将军赵印的小儿子,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高高在上的少将军,从小就高高在上,你根本就不懂。
你不懂!
你不懂!”
张合猛然推开赵玄,手指着他狂吼道,“你小的时候被老皇帝抱过,在大殿上撒过尿。
刚会爬就爬上大殿的玉阶,那可是连皇子们都不敢走的地儿。
和皇长孙吴涯两人到老皇帝吴减的书房玩闹,把江南进贡来的砚台打碎,在徽州供奉上的宣纸胡乱的涂写,你可知道那些东西换作钱财,可以当一家普通百姓一年的过活所需。
老皇帝为了让你和吴涯做个伴,命人将新修缮的南宫改成了校场,这是多大的恩惠呀!
你根本就不懂我们这些寒窗苦读之人,要想出人头地得付出多大努力。
你以为我十二年前休妻弃家,是要有预谋?那是心灰意冷。
你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位极人臣,身居高位,你也得看那些大氏族的脸色,你想做的做不了,你想说的不能说,只能含恨而死。
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一样!”
赵玄被张合说的一愣一愣的,眼睛虽然盯着张合的血口,看着他把一嘴带血的吐沫喷到了自己脸上。
脑袋里却是努力的回忆着。
那是我小时候嘛?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有那么胆大敢在大殿上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