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古井坊,伸手不见五指,白露时节地上起了一层蒙蒙的露水。
一青年提着灯笼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借着灯光才能看清脚下坑洼的路面。
他叫石纶,三十上下,是杜府管家捡来的孩子,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大,是杜家老爷最信任的之一。
当他走到小云院子门前止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门上上了锁。
“没人吗?”喃喃自语道。
调高了灯笼借着灯光又仔细的瞅了瞅,确认那锁上好了后转身就走。
刚走两三步又折返了回来,提手叩门唤到,“小云嫂嫂!在家吗?送钱来了!”
等了会趴到门缝里瞅了瞅,没有一点动静,不死心的他又叩响了门,“小云嫂嫂!在家吗?我是石纶,送钱来了。”
更加奇怪的是连她家狗都没有叫,等了一会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次叩门。
“别敲了,别敲了。”突然空荡荡的街道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石纶一激灵。
回头便看到他身后,一身黑衣白发散落,翩然间就来到了石纶的面前,伸出食指,“嘘~”
一双白色的眼仁异常的凸起,浅褐色的眸子,黑色瞳孔极小,直勾勾的盯着石纶的眼睛,神神叨叨的说,“小声点,人都已经死了,你们就不能让人家安生上路嘛!这么喊你这是要招魂呐。”
“什么?”石纶不太相信,自己前几天还路过这里看到了石头和小云嫂嫂,怎么人就没了呐。
“走吧,不要让死人不安生。”老头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石纶不可置信的看着门上的锁,回头却发现那神神叨叨的老头不见了。
一阵清风吹来,让石纶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
噗通一声,一块瓦从屋檐上掉了下来,差点砸到石纶。
“唉!
这老话说得好,这屋有人住百年不倒,无人住三年就塌,你看看这才三天,这些个东西就跑进去了,小伙子,你还是赶紧走吧。”那苍老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石纶向周围看去并没有发现老人的身影,不由得额头冒出了汗珠,不敢多做停留,提着灯笼便回了来时路。
走出十多步石纶发觉刚才来时路面上大雾更浓烈了,即便是提着灯笼也看不清前方两步远,这让他更加着急了,想起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心里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让他欣喜不已,看样子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于是便顺着马蹄声的方向快速跑去,可跑了好久,而马蹄声就在跟前,却怎么也追不上。
又过了一会马蹄声渐行渐远,而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重,低头一看自己竟然馅在了泥水里,鞋已经湿透了。
仔细的看了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树林中,而前面就是一片沼泽地。
“难道自己听错了声音,马不是从这跑过去的,自己走错了路。”
抬头发现没有月亮,也没有可以指路的星辰,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赶紧顺着自己的脚步往回走,走了会,让他更加奇怪的事发生了,自己刚才明明听到了马蹄的声音,怎么周围连个马蹄印都没有,难道又走错了!
抬头望去没有一丝火光,手里的灯笼也燃烧殆尽。
脑海中浮现出不好的画面。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灯笼最后一丝火光熄灭了。
黑暗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和虫子鸣叫声,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了。
“谁!”石纶大声喊到,“谁在那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过了些许,没人任何动静。
“赶紧出来,别装神弄鬼了。”石纶伸手摸摸身后的刀。
不见了!
自己明明出门时带着的。
他紧握着手中的灯笼,身体紧绷,微微下沉,呼吸有些急促。
突然加力朝着一个方向一路狂奔,一路上不知蹭断了多少树枝,崴了几次脚,身上被挂烂了几道口子。
噗咚一声,他撞上了一堵厚厚的墙,差点没把自己装死。
迷迷糊糊的醒了,发现周围仍然是漆黑一片,但庆幸自己还活着。
可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流的血引来了几只畜牲,正瞪着绿油油的眼珠子看着自己,嘴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
他只能紧贴着墙壁,双手在地上不断的搜索着。
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前方砸了过去,但对面的野兽并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退缩,反而朝着他越走越近围了上来。
他胡乱的抓起地上的东西拼命的砸了过去,嘶吼着,“滚开啊!不然天一亮老子过来把你们全杀了!”
“啊!”
“啊~”一声惊恐的叫声传向了远方。
一声声鸡鸣,吵醒了熟睡中的杜汝铭,他刚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出门,准备去前院,到了走廊的尽头,迎面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被撞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只叫。
“没长眼啊!走路不能慢点,快扶我起来。”伸出手,抬起头一看是杜汝铭。
“老爷!”石平一脸惊愕,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语气。
“老管家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什么事啊!”杜汝铭伸出手要拉老管家石平起来。
这石平自己一骨碌自己站了起来,赶紧赔笑道,“老爷您起这么早,我正找您有事呐!我干儿子石涛是不是您派出去送钱去了?”
“是的,怎么了?”杜汝铭负手而立,说着就往前走。
石平跟在身后道,“老爷,这孩子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回来了,可都这个时辰了依然没有见到人影。我心中有些不安呐!”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可能这会在哪个姑娘那休息呐,你多心了。”杜汝铭接着往前走。
“不,老爷,这孩子您是知道的,他为人老实忠厚,不可能会私会别人家姑娘的,他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我最近可没听说他喜欢哪家姑娘呀!”
“你呀你,你干儿子就不能去花楼喝个花酒,搂个姑娘过一夜了?”杜汝铭有些不耐烦道。
“可是去花楼也得有钱嘛,可他的赏钱全都在我这,他不会私藏钱财,或者拿着老爷给那些个死者家属的钱去喝花酒的,他知道那是死人的钱,他没那个胆子的。”
杜汝铭转身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焦急的石平,“你说的有道理,我昨天让他去古井坊发死人钱去了,你待会带几个人去古井坊那看看,有什么事赶紧来报。”
“是。”石平赶紧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