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穴位之谜

区远坤陪着黄德深走进办公室里,向慕佳懿介绍道,“本港高级警司黄德深,这起案件就是由黄警司亲自负责。”

不等慕佳懿开口,黄德深就阴沉着脸说:“这起案件已经由本港重案组负责调查,国际刑警就不要再插手了吧。”

一听这位高级警司不欢迎他们来,慕佳懿没有多说,随即从包里取出总部传来的红色通报,顺手递给黄德深,不卑不亢地说:“请黄警司看一下,这是国际刑警总部的红色通报,要求我们这边调查这个夏昊天。根据国际刑警组织与各成员组织之间签订的条约规定,我们有权对夏昊天进行单独的调查询问。”

黄德深迅速看了一遍手中的红色通报,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暗暗在想,英国警方也在调查这个夏昊天,看来对他的怀疑是正确的。黄德深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通报,然后用很不情愿的口吻说:“这个么……你们可以见见这个夏昊天,不过……时间不要太长,最好不要超过半个钟头,我们的调查还没有结束。”

“好吧,谢谢黄警司同意我们见夏昊天。”

黄德深对区远坤说:“你去把夏昊天带到这边来……”

“等一下……”慕佳懿抬手制止了区远坤,她又对黄德深说:“能不能让我在案发现场跟他交谈,我想听听他对案件的看法。”

黄德深沉思了片刻,勉强地答应了,“好吧,那就让区警官陪你们过去。”

区远坤领着俩人来到慕教授的办公室门口,抬手示意站在门口旁边的警员开门,慕佳懿急忙对武凡睦说:“你陪老同学在外面聊一会,我一个人进去跟夏昊天谈就可以。”

武凡睦清楚慕佳懿的心思,马上笑着说:“好啊,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正想好好聊聊。”

说着话武凡睦把房门推开,侧身让慕佳懿进去后,顺手又把门关上了,区远坤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在走廊里跟武凡睦随便聊起来。

黄德深离开后,夏昊天就凝神静气地望着慕教授赤裸的臂膀,思考着教授扎这些针灸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此时还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警方视为头号嫌疑人。

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夏昊天以为是黄德深又回来了,也没有理睬,双手依旧扶住桌面,望着教授胸口上方的两根银针发呆。

虽然刚才看过了父亲遇害的照片,但是当慕佳懿走进办公室后,内心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特别是看到父亲赤裸着半边身体端坐在哪里,慕佳懿的内心仿佛被重重击打了一下,悲痛交加,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流了下来。

好在夏昊天是背对着她,并没有注意到她悲伤的神情,慕佳懿赶紧掏出纸巾把眼泪擦干净,同时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控制,一定要控制,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要化悲痛为力量抓住凶手替父亲报仇。

她之所以不让武凡睦声张,就是为了能亲自调查父亲被害的真相,一旦上头知道她跟教授的关系,肯定会让她回避。在得知父亲被害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慕佳懿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后面观察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不胖不瘦,上身穿淡黄色的休闲西服,下面是浅蓝色西裤,一双系带的棕色休闲皮鞋,周身流露着不拘一格的学者气质。慕佳懿的心里对夏昊天充满了好感,向前走了两步,轻声说:“你好,请问是夏博士吗?”

夏昊天愣了一下,没想到身后说话的是个女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位迷人的美女,健美的身姿、独特的气质,正常的男人见了都会心醉神迷。

“呃,你好,请问小姐是……”

“我叫慕佳懿,是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分部的警探。”

“国际刑警!”夏昊天感觉有些意外,随即明白过来,“您是来调查案件的吧?”

慕佳懿微微摇了摇头,“不,我是来找夏博士的。”

“找我?”夏昊天感觉有些奇怪,猜不出国际刑警找自己干什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有件事情您或许还不知道,爱丁堡大学的乔·巴利特教授出事了。”

夏昊天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愣愣地问:“巴利特教授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

“被人杀害了……”

“教授被人杀害了?”夏昊天吃惊地问,“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慕佳懿紧盯着夏昊天的双眼,她能看出来夏昊天的惊愕不是装出来的,“教授是什么时间被人杀害的我还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英国警方把你列为嫌疑人,请求国际刑警组织协助调查你的情况。”

“把我列为嫌疑人?怎么可能……”夏昊天摇着头说,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被警方列为嫌疑人。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慕佳懿把国际刑警组织下达的红色通报递给夏昊天,“这是绝密文件,本来是不能给犯罪嫌疑人看的,不过……”不知为什么慕佳懿没有说下去。

看着手里的通报,夏昊天立时傻了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张口结舌地问:“这……这是怎么事情……”

“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夏博士可能想不到香港警方也把你列为犯罪嫌疑人。”

啊!夏昊天睁大了眼睛,看看慕佳懿又看了看慕教授的遗体,惊愕地说:“难道他们认为是我杀了慕教授?”

慕佳懿点点头,轻声说:“不错,他们的确是这样认为。”

“我去找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害了教授……”夏昊天突然如火山爆发似的,愤怒地大叫起来,边说边往门口走,慕佳懿赶紧抬手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话,慕佳懿绕到办公桌的后面,站到父亲遗体的左侧。

慕教授的左手一直是侧放在桌子上,掌心倾斜向下,如果不是弯下腰仔细观察,很难发现掌心上的字迹。

慕佳懿抓住父亲已经冰凉的左手,想把父亲的左手翻过来,没想到教授的胳膊已经僵硬了,没有翻动。

通常情况下,人死后一至三个小时后尸体开始僵硬,尸体肌肉强直一般先出现于数个肌群,四至六个小时扩散到全身,在一般情况下,尸僵是从咬肌开始,由脸部逐渐发展到颈部、上肢、下肢,这是下行次序,也有相反情况出现。尸僵经过一天至两天后,逐渐开始缓解,尸体重新变软,尸僵缓解的顺序与尸僵形成的顺序相同,尸体变软后就进入腐败阶段。

慕教授死亡接近十个小时,遗体已经出现了僵硬,但是在慕佳懿的意识里父亲如同平常一样,就坐着这里,根本没有想到父亲的胳膊已经僵硬了,没能把父亲的手掌翻过来,慕佳懿感觉心里如刀扎了一般,停了片刻,将父亲僵硬的胳膊稍稍抬高了一点,然后对夏昊天说:“你看一下教授手掌上写着什么。”

夏昊天把身上趴伏在桌面上,侧脸看了一下教授的手掌,忽然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字,虽然他看的角度与字迹刚好相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中间三个字是自己的名字。

“咦,教授手掌上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夏昊天惊讶地说,随后直起身,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那个警司一再问我,如果教授留下线索,会是什么内容……”

“你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一定是关于凶手的,原来他在套我的话……”说到这里,夏昊天忽然看着慕佳懿,惊奇地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教授手掌上有字?”

慕佳懿没有理睬夏昊天的疑问,而是对他说:“教授的手掌着写着:LH 夏昊天 LU8,头两个字母是我名字的缩写。”

“LH是你名字的缩写?”夏昊天不仅感到意外,更有些吃惊,愣了一下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慕佳懿……慕龚懋……你们俩都姓慕,莫非……”

“慕教授是我的养父,我的小名叫凌晗,小的时候父亲因为忙于工作,经常给我留字条,总是用LH来称呼我。”

“原来如此……”夏昊天忽然看着慕佳懿问:“难道你也相信是我杀害了你父亲?”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会给你看父亲手掌上的字了。”

“那你认为教授在手掌上写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慕佳懿沉思了一下,随后说:“我知道你在来香港前曾与我父亲通过电话,这说明你与我父亲的会面是提前约定好的。”

“不错,两天前我的确与慕教授通过电话,而且也约定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没想到……”

“你与我父亲见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敬重教授的才学,另外我在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得到了慕教授的许多指点,来香港就是想向他当面致谢。”

“你来香港就仅仅是为了向我父亲道谢?”慕佳懿的语气中明显带有怀疑。

“如果说还有其他事情,就是想跟教授探讨关于道教神秘文化中的一些问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慕佳懿一副沉思默想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有些奇怪了,我总感觉父亲好像把什么东西留给你……”

“呃,慕小姐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办公桌上的圆珠笔沾有血迹,这说明父亲是在受伤后才在手掌上写下的这些字,另外这几个字写得非常潦草,这不符合我父亲的性格,很可能是情况很紧张,父亲仓促写下了这几个字,我能感觉出来,父亲写这些字是为了给我看。”

“既然是给你看,那为什么教授还要写我的名字?”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慕佳懿紧蹙眉头,绕到办公桌的一端,“父亲肯定会想到,他遇害后我会竭尽全力追查凶手,所以他在手掌上写下这些字以便让我看到,这个LH只有我们父女知道是其中的含义……写你名字的目的……可能是让我找你……”

“找我!教授让你找我干什么?”夏昊天疑惑不解地问。

“最后面是LU8,我想父亲或许是要我告诉夏博士这两个字母和数字……”

“让你告我LU8……”夏昊天对于慕佳懿的这个推断有些不太理解,疑惑地问:“慕教授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LU8包含着什么秘密需要你来解开吧……”

不等慕佳懿说完,夏昊天就摆着手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LU8包含着什么秘密。”

“我父亲以前跟博士的交流中从未提到过这两个字母吗?”

“我们俩以前交流的都是道教中的一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怎么可能用什么字母和数字来代替……”

代替两个字刚出口,夏昊天忽然觉得心头一亮,举着的手臂突然停下不动了,脸上的表情也定格下来,怔了几秒钟后缓缓地说:“我好像知道这个LU8是什么意思了。”

“是什么意思?”慕佳懿焦急地问。

夏昊天靠近办公桌,然后指着慕教授胳膊上扎着的银针说:“LU8与教授扎的针灸针有关系……难怪我觉得教授手臂上的这些针不对劲……”

慕佳懿用猜疑的目光望着夏昊天,“这个怎么会跟针灸针有关系?”

“不是跟针灸针有关系,而是跟教授下针的穴位有关系,现在中医学中,为了方便记录,十二经脉都用英文字母来表示,例如手少阴心经用HT表示,SP则表示足太阴脾经,SI表示手太阳小肠经,而LU则表示手太阴肺经,慕教授在自己胳膊上扎的这些针,都在手太阴肺经上……”

“那后面的数字8又表示什么意思?”

夏昊天摇着头一副不解的神情,“慕教授是中医界的泰斗,你怎么一点中医方面的知识都没有?”

慕佳懿不好意思地说:“我可能跟中医无缘,从小就不喜欢,父亲也从来不强求我学习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一窍不通。”

“手太阴肺经上一共有十一个穴位,分别用LU1、LU2、LU3等等来表示,LU8是指手太阴肺经上第八个穴位,也就是经渠穴,你看这里……”夏昊天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教授左手腕处的第一根银针,“这根针所扎的穴位就是经渠穴,后面的这个是LU7,列却穴……”

“那……那我父亲告诉你这个穴位是什么思议?”慕佳懿好奇地问道。

夏昊天想了想,然后摇着头说:“不知道,还有一点非常奇怪,教授在手太阴肺经一共扎了六针,所用的却是六种不同的针灸针。”

“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每种针使用的方法都不同,也就是说是用来治疗不同病症的,你仔细观察一下这六种针,不仅长短不一样,而且形状也有很大区别……莫非……”

夏昊天略一沉吟,然后若有所思地说:“教授使用不同的针灸针,莫非是在暗示什么……?”

慕佳懿急忙提示说:“我父亲一贯行事缜密,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在什么穴位上扎针,我想他扎的这六个穴位一定是想表示什么,你看这六个穴位都是什么穴。”

“天府穴、云门穴,还有侠白、尺泽、列却、经渠……我看不出这六个穴位有什么特别之处……”

慕佳懿指着教授的左手说:“我父亲手掌上写的是LU8,其他几个穴怎么样表示?”

“天府穴是LU1、云门穴是LU2、后面的几个穴位分别是LU4、LU5、LU7、LU8……”

“这六个穴位用数字表示就是1、2……4、5……7、8,父亲会不会是想用这六个数字表示什么……”

慕佳懿边说边陷入了回忆中,脑海中出现了少年时的一些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