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歉

回到鹿府刘花儿的屁股恶化严重,再次告假在房间躺尸。

鹿衡听说此事一阵烦躁。一脚踹开刘花儿的房门,见她正趴在床上悠闲的看着画本,没来由一腔怒火。

“接连告假,真把自己当贵人了?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是爷的马夫,爷去哪里你就得去哪里,现在爷要去京芸楼吃酒,赶紧起来!”

刘花儿皱眉:“少爷,这大白天的吃酒,也不怕老爷恼你?”

“这是爷的事!”

刘花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出去一下,我换了药就来。”

见鹿衡甩手而去。刘花儿拿起枕边的金疮药一阵胡摸,顿时凉爽的不少。

穿衣出门的时候,刘花儿看着枕边的将金疮药,嘀咕道:“倒是好药,他也经常受伤么?”

临近响午,京芸楼里的客人源源不断,不多时便坐了满堂。

鹿衡与云磬几个公子哥儿在二楼雅间聊着来年的春试。大抵意思云磬作为武林盟主之子乃一介武夫,不用去凑热闹。

莫须有的父亲在整个天钥都开满了青楼,收集着天钥黑白两道的消息,莫须有自然也没必要混迹朝堂。

只有鹿衡抵挡不过鹿老爷的压力必须参加。

说白了,就是云磬和莫须有两个混江湖的公子可以随心所欲不去科考,做臣子的鹿衡就算父亲混得再好也逃不脱科考的命运!偏鹿衡没有大志向,只想靠着父亲和优秀的大哥如此逍遥快活一生。

刘花儿斜靠在门外听着议论,虽然以前也打听了些莫须有的事情,但真实听见又是不同感受,一时间对莫须有这个天钥电子眼的身份很是仰望。

要是能得他相助,刘大娘的事情不是就水落石出了?

但他和鹿衡是表亲关系又怎么会帮她?

这时,眼见送菜的小二过来,刘花儿悄悄接了菜,向小二挥手,端着菜推门而入。

“哟!鹿兄,你这个马夫怎么干起了店小二的活计?该不会又在算计着本公子兜里的钱吧?”

云磬的嘴角挂着嘲弄。

“云公子大人大量!桃花自幼丧父,是娘一手把桃花养大。可惜家里太穷,娘因病无钱医治早早走了,什么也没给桃花留下,就留了一个荷包作为念想。偏老爷寿辰当日人多,也不知道谁把荷包捡了去。桃花一阵乱找,才不小心冲撞了公子!桃花真不是故意挑衅,实在是心里难受被鬼迷了心窍才对云公子不敬!事后少爷也狠狠地教训了桃花,桃花深知自己过错,桃花在这里向公子赔罪!桃花不求云公子原谅,只求公子能消气!”

刘花儿边说边掉眼泪,作势欲跪。

她也不想道歉,可是没办法呀,要想得到莫须有的认可,首先要得到身为莫须有表弟:鹿衡的谅解。虽然知道这份道歉未必会化解与鹿衡的梁子,但云磬这类世家公子最是爱面子,又富有怜惜之心,她给他那么大的台阶,应该能化解了。

云磬不找事,才有机会与鹿衡说和。

一个一个来吧。

“你……有事说事,你当日说清楚不就得了?气得本公子踢你几腿,听说你还养了一个月的伤,你说你不是找罪受吗?”云磬一把搀扶住刘花儿:“以后你这野蛮的性子得好生改改!不然还得吃亏。算了算了!别哭了!”

“谢云公子开恩,桃花谨记公子教诲。”

刘花儿梨花带雨,她才不会真的跪这个无理取闹的纨绔子弟!腿脚一软,又朝着云磬身边的莫须有倒去。

“小心。”莫须有伸手一扶,动作儒雅而有着距离。

刘花儿怕露出端倪,不敢看莫须有,只感激地鞠躬:“多谢莫公子。”

云磬道:“怎么起个身也站不稳,难道我当时下手重了导致你的腰还没好?”

刘花儿忙不迭摇头:“公子多虑了,公子踢的伤好了,是前几日挨了鞭子,又……”刘花儿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鹿衡,才转眼向云磬鞠躬:“总之多谢云公子挂怀。”

“这个臭丫头!”云磬了然地笑了笑,对鹿衡道:“鹿兄,你这丫头也是个懂事理的,又做得一手好汤,不若借我几日,让云家庄的人也尝尝她的手艺?”

其实,自从方才见到鹿衡看她的眼神,他便明白了,鹿衡对她不一般。他想看看能让鹿衡喜欢的女子是否也对鹿衡有情。

鹿衡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这么厉害,三言两语就让云磬消气不说,还想借她去云家庄!鹿衡很想告诉云磬:她威胁他的时候可趾高气昂了!

“怎么?一个厨娘而已,鹿兄不会这么小家子气吧?”

云磬不可思议地看着鹿衡。

鹿衡轻咳了咳,笑道:“磬弟莫要笑话为兄,我只是怕这野蛮的丫头在你府上惹出事端。既然磬弟执意如此,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云磬哈哈大笑,转眼问刘花儿:“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刘花儿想了想:“少则七日,多则半月。”

“那就十日,正是今年最炎热的时候,喝你那汤正好解暑。”

“是!”刘花儿行礼。

刘花儿想,莫须有是鹿衡的表哥,亲戚间走动很平常的事,她现在又是鹿衡的马夫,跟着鹿衡去莫府是迟早的事。有了去云府做汤的先例,去莫府做汤就再正常不过。

至于要如何才能接近莫须打听刘大娘之死,得先取得他的信任再说。

不着急,她的时间还长。

鹿衡醉了,刘花儿送鹿衡回房间的时候,鹿衡倒在床上,拉着刘花儿的衣袖低骂:“你这个死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三爷我不想去考功名就想每天能吃饱喝足,怎么?连你也瞧不起你家三爷?看上云磬那小子了?一个下跪换一世荣华!你倒是算计得好!告诉你!既然爷睡了你,你生死都是爷的人,想往别的男人怀里钻!三爷我绝不同意!”

“……”刘花儿无语,原来鹿衡的心里话居然是这样的?

这时候想到鹿子雍的话语:好在心地纯良本质尚好,他从不轻信于谁,既然肯为你做出这般事来,想来是信了你。

鹿衡还真相信了自己的鬼话?

“鹿衡,你没有睡我,是我怕你把我送个云磬才骗你的。你大可不必再为我一个骗子较真。”

刘花儿不是好心,是怕鹿衡挡了她的道。

见鹿衡听得迷糊,刘花儿摇了摇头,掰开鹿衡的手指出门而去。

……

不知是鹿衡醉得厉害还是他听到了刘花儿的话语,接下来的几日,刘花儿尽管躺在床上安心养伤,连饭食都是张厨娘亲自送来。

鹿衡再没出现,刘花儿心情很好。

反复读过君崇钰的来信,是君崇钰叮嘱叮嘱她一切小心,待他有能力保护刘花儿时会接她进京。

刘花儿想了想,提笔写下这一生的第一封信。厚厚的油纸里裹着刘花儿与君崇钰分开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告诉君崇钰,不查出刘大娘的死因她绝不离开,又说了些各自安好的话语。情真意切,只是有关独行侠的话绝口不提。

信件发出,快马加鞭的走马带走的不仅仅一封信件那么简单。一并带走的还有三年来压在刘花儿心底深处压着她喘不过气的石头。

刘念回来了,她再不用孤军奋战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事呢?

刘花儿摸了摸屁股,不怎么痛了。见院落里四下无人,一屁股坐在秋千上荡漾。

“哼!贱丫头!秋千也是你能坐的?”鹿秋燕愤怒的声音响起,若不是刘花儿手上抓得紧,差点被掀翻在地。

“三小姐?”刘花儿虽然日子过得凄苦,但最听不得什么贱啊贱的!放开秋千,瞪着她:“一个木疙瘩而已,又不是珠宝玉器,怎么就坐不得了?”

“哟吼!牙尖嘴利的贱婢!那天我就不该答应三哥留你!就让你当场被磬哥哥打死,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端!你个到处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鹿秋燕的骂声瞬间引来春桃几人。

刘花儿没想到事实会搞成这个样子,向来乖巧的鹿秋燕居然也有如此掉价的时候。

“三小姐等等,桃花有话说。”刘花儿嘿嘿一笑,鹿秋燕被这笑容弄得一愣。

刘花儿几步走近鹿秋燕,悄声道:“三小姐,当日云公子说让奴婢去云家庄做汤,奴婢满口答应,三小姐可知为何?”

“为何?!当然是……”鹿秋燕脸色越发难堪!

刘花儿打断道:“当然是为了三小姐呀!三小姐您想,奴婢在云家庄做活,三小姐忧心奴婢做不好,亲自护送监管,三小姐不就名正言顺的去云家庄看望云公子了?”

“……当……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和云公子不对付,真担心自己去会被云公子扒了皮!想到三小姐可以一路,才敢答应的。”

鹿秋燕想了想,正色道:“本小姐才没有想去看磬哥哥呢!你说得对,本小姐要去云家庄监管你!”

“是。”刘花儿规规矩矩一笑。

鹿秋燕转身离开,躲在远处偷看的丫鬟们也纷纷散去。

刘花儿侧眼见鹿子雍与鹿衡双双站在院门。刘花儿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现在知道了有莫须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她才不用再怕鹿家人!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跪着去莫家当花魁!

“一群背后嚼舌根的人渣!”

院落里的鹿子雍将这句话听在耳里。

“大哥,你看那个死丫头的狂妄样!”鹿衡气得眼珠子发绿:“不就是说她要去云家庄的事被三妹偷听了去?是三妹为难她又不是我!你看看她恨我的样子,哪里有点奴婢的样子?倒是搞得她像我的主子一样!我不就是……”

不就是睡了她吗?

鹿衡语气一顿,愤懑道:“一个奴婢而已!又……又有多了不起!”

是啊!一个奴婢的清白而已,有多了不起?

鹿子雍看着刘花儿的房门,想着她刚才的那一身轻哼和那吃人的眼神。无一不在说着:她就是很了不起。

她压根就没觉得她比他们这些主子低了一等。

“去和她好好谈谈。”鹿子雍转眼看着鹿衡:“像桃花这种自小过得凄苦的孩子,长大后自尊心都异于常人的强些。又因着她长于山野,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从内心上讲,她不觉得你我是她主子。在她看来我们与她不同的不过是我们的钱多些罢了。你若是真喜欢她,就拿出你的真心,别把她看作奴婢,那样只会逼她离开。”

“我喜欢她?我才不会喜欢那么恶心的人!”鹿子雍拍了拍鹿衡的肩膀:“别急着否认,好好想想,莫让自己后悔。”

鹿子雍走后,鹿衡在院里站了许久。他同意鹿子用对桃花的评价,但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那个臭丫头!她那么讨厌!

“大不了,以后不喊她贱婢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