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春千报出自己要展示的:“十指禅。”
“嗯?”祝卿堪想了想,“以前海灯法师练过一指禅,就是倒立时用一指支撑。后来法师年迈力衰,就改成二指禅。你的十指禅来自海灯吧?”
廖春千回答:“海灯法师的一指禅是练静,我的十指禅是练动。”
“好,开始吧。”
廖春千立刻来了个倒立,博得一片掌声。
这不是普通的倒立。普通的倒立是用手掌与地面接触,而十指禅是用手指。
廖春千用手指站稳之后,先向前“走”了三步,又向后退了三步。然后翻身复原。
大家颇感意外,廖春千的表演只进行了5秒钟。
祝卿堪问:“完了?”
廖春千说:“完了,暂时只能做这么多。”
祝卿堪追问:“以后还打算怎么做?”
廖春千说:“以后功夫深了,会用九个手指向前走三步,再向后退三步。这就是九指禅了。再以后,会用八个手指,也这么走,就是八指禅了。再以后——”
祝卿堪做个打断的手势:“明白了。最后是用一个手指,向前走三步,再向后退三步。为了把它跟海灯的一指禅区别开来,可以叫它‘三步一指禅’。”
祝卿堪似乎有些着迷了。
“非常简单。”他嘟哝道,“但是,非常好。”
“不过,”北君马指出,“一个手指是没法走的,只能跳。如果要走,最少需要两个手指,所以最后只能是‘三步二指禅’。”
祝卿堪把脸转向北君马:“你怎么知道她不能练成用一个手指跳着进退呢?”
廖春千来平息争执:“以后是走还是跳,要看我的造诣了。”
祝卿堪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宣布:“接下来的八位同学不用再比套路了,直接捉对交手,我们会在交手中进行观察。”
于卿蝉就做了八个阄(jiū)儿,把甲乙丙丁写了双份。
抓阄的结果:骆春娬对霍春妍;徐春渠对杜君愉;杨君柳对汤君曼;常君月对韦春宴。
四场激斗。
祝卿堪将淘汰者的名字写在纸上,让于卿蝉读出:“骆春娬,杜君愉,汤君曼,常君月。”
汤君曼立即举手:“老师搞错了吧?我胜了,淘汰的应该是杨君柳。”
祝卿堪解释道:“我并没有说要把得胜者留下来,我只说‘我们会在交手中进行观察’。观察什么呢?是不是合适,是不是可造就。当然这是从我们的角度。在别的面试中,你完全可能比杨君柳更合适,更可造就。”
目前为止,被祝卿堪认为合适而可造就的是唐君沾,廖春千,霍春妍,徐春渠,杨君柳,韦春宴。“打击少女”为四人组合,还须剔去二人。
最后,轮到于卿蝉说话了:“我负责音乐部分的筛选,但我不想听你们唱歌或者演奏乐器。华光学校在招生时会对各种素质有所要求,其中包括音乐素质。你们具备的音乐素质基本上已经够用,我只想在节奏感上再做点测试。”
于卿蝉让大家注意她面前的茶壶和茶盘。
“不是怕你们渴了才准备这茶壶的。我要你们将茶壶里的水滴到盘子里,一个音滴一滴,滴出乐曲来。”
“啊?!”
这样的测试太别出心裁了。
于卿蝉提起茶壶,说:“选曲范围在十大古曲内。我现在示范一曲,廖春千,你要说出你听到的是哪支曲子。说对了以后,你来滴出乐曲,再让后面的人来辨别。”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白居易的《琵琶行》里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句,现在于卿蝉正是控制着水珠在盘中奏曲。
1分钟后,于卿蝉放下茶壶。
她问廖春千:“听出来了吗?”
廖春千说:“应该是……《高山流水》吧。”
于卿蝉说:“《高山流水》为先秦时伯牙所作,本是一首完整的古曲,唐朝以后分成《高山》和《流水》两支曲子。所以你要说清楚,到底是《高山》还是《流水》?”
祝卿堪在旁边看不过去,他劝于卿蝉:“你就别再为难她了吧。”
廖春千英勇壮烈地说:“我再来抓阄吧。”
她指着刚才用过的一堆阄儿:“抓到‘甲’、‘乙’就是《高山》,抓到‘丙’、‘丁’就是《流水》。”
她抓到了“乙”:“《高山》!”
于卿蝉说:“错,正确答案是《流水》。廖春千出局。”
唐君沾为廖春千抱不平:“这规则不合理。测试节奏感,又不是测试对古曲的记忆。依我说,能准确地滴出曲子就行了,不管什么曲子,流行音乐也应该可以的。”
于卿蝉反对:“这怎么行,谁是考官?”
杨君柳故意说:“也许于老师不熟悉流行音乐,没法考。”
于老师中计了:“我哪首歌不熟悉?试试看!”
廖春千说:“蔡依林的新歌《花蝴蝶》您能哼几句吗?”
于卿蝉想了想:“不就是那个……环游了世界全世界,却发现美丽没有旗舰店……”
廖春千已提壶在手,一音一滴,天衣无缝地配上了于卿蝉的节奏。这不是很容易,因为壶口和盘子存在距离,必须将水提前倒出,才能保证水珠准时坠落到盘面、发出一声“滴”。而且,除了节奏感,做这测试需要一定的武功根底。在节奏加快、出音密集的时候,没有相当的腕力难以滴出骤雨般的效果。
“打击少女”四人组合最后从茶壶里诞生,她们是——唐君沾,杨君柳,廖春千,韦春宴。
从第二天起,北君马见不到廖春千了。四人组合被安排到南郊的山间别墅集中培训。
她们的指导老师仍是招收她们的祝卿堪和于卿蝉。
这里的环境没说的了,清幽如梦,鸟声多于人声。
他们住的是三层小楼。祝卿堪和于卿蝉住在三楼,一人一间。少女们住在二楼,二君住一间,二春住一间。
二楼中间的客厅里放着两排书橱。
祝卿堪对少女们说:“书橱里的书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廖春千走近书橱看了看,有点诧异地说:“都是武侠书。”
从《三侠五义》、《儿女英雄传》、《七剑十三侠》起,一直到金庸、古龙等的着作,刀光剑影,侠义情怀,应有尽有。
祝卿堪说:“每天晨起由我指导练功,早饭后的功课就是看书。”
杨君柳问:“有指定书目吧?”
“没有,自己到书橱里挑,喜欢哪本就看哪本。”
“可以把书带到房间去吗?”韦春宴问。
“可以,睡觉前还可以在床上看书。”
大家高兴地交换眼色,这里的制度挺宽松。
于卿蝉说:“下午的时间用来练习表演。四种乐器——鼓,钹,锣,铃。杨君柳任鼓手,廖春千任钹手,韦春宴任锣手,唐君沾任铃手。”
杨君柳笑道:“真巧,我还是少先队鼓手呢。”
于卿蝉摇头:“此鼓手非彼鼓手,不是一回事。”
杨君柳说:“敲的鼓点不一样,但总是拿着鼓槌(chuí)敲吧?”
于卿蝉说:“如果是这样,那也太没有创意了。我见过外国人弹电子琴,她不是用手直接弹,而是拿个网球一下下地扔到地面的键盘上,很连贯地弹出乐曲。”
“那么,我们也拿个网球扔到鼓上?”
现在于卿蝉不仅摇头而且叹气了。
“我想,”唐君沾说,“我们仍然可以拿着鼓槌,但不是敲下去,而是扔下去。扔下去弹起来,再接住——”
廖春千说:“可以交叉抛接。左手扔下去的鼓槌由右手接住,右手扔下去的由左手接住。而且鼓槌可以系着红绸,红绸上下翻飞,多好看。”
“这还有点意思。”于卿蝉对廖春千说,“我想过了,你在表演击钹时,可以借鉴回旋镖和飞盘的玩法。你玩过飞盘的吧?”
“玩过。我明白于老师的意思了,是要让我们的钹成为飞钹,贴着观众的头皮,飞出去再飞回来?”
于卿蝉满意地点头。
廖春千兴奋起来:“可以这样,让两片钹同时从双手飞出,它们各自绕行全场,最后在我面前相击——乓!”
女孩们都被这绝妙的设想激动了。
于卿蝉说:“廖春千,你的左右开弓比我想的更大胆,更出色。可是,难度也加大了。”
廖春千说:“老师,我有信心。”
锣手韦春宴受了触动,也开始想入非非:“老师,我在敲锣的时候,能不能不用手,也不用锣槌?”
“你的意思是——?”
“用脚。”
大家全懵了。
韦春宴细说主张:“可以设计一种鞋,把锣槌安在鞋头上,叫它‘槌鞋’吧。我穿上槌鞋,可以在挂着很多锣的架子前面凌空飞舞,用脚踢锣。”
女孩们忍不住又为韦春宴叫好。
最后,所有的目光期待着铃手唐君沾。
唐君沾早已胸有成竹,她问大家:“两个铃铛之间,是不是有根绳儿连着?”
大家说:“是。”
“我就想,有一种兵器叫‘流星锤’,两个锤之间,是不是也有一根绳儿连着?”
“是。”
杨君柳纠正道:“那不是绳儿,是根铁链。”
唐君沾说:“反正一回事儿。如果铃铛之间的绳儿再长一些,两个铃铛再大一些,就可以怎么样?”
大家想不出:“怎么样?”
唐君沾说:“就可以把铃铛当流星锤玩了。”
于卿蝉恍然大悟:“唐君沾的意思是,把铃铛大型化有利于增加观赏性。但流星锤舞动时两个锤不会相碰的,流星铃舞动时却可以故意使两个铃相碰,因为铃儿只有相碰才能发出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