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典故例释(二)

彭庆生 曲令启

上次,我们谈了诗词典故中“同名异事”的现象,即词语相同,而典故迥异。与此相反,同一典故,也可以用不同的词语来表述,姑且称它为“同事异名”吧!

表述同一典故的不同词语,少则三两个,多则可达二十余个,这是汉语词汇极其丰富的一个方面,但也给读者带来了不少困难。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有的是典故内容比较丰富,诗人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运用它、表述它,或咏其人,或咏其事,或咏其物,或咏其地,因而出现不同的词语;有的是为了去陈言而自铸新词;有的则是为了适应诗律的要求而改旧词。下面,我们拟举例说明这种“同事异名”的现象。

例一:趋庭、过庭、鲤庭。

《论语·季氏》:“(孔子)尝独立,鲤(孔子之子,字伯鱼)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后世用为承受父教的典故。

由“鲤趋而过庭”这句话,提炼出表述这一典故的三个词:

一、趋庭。如李白《送萧三十一之鲁中兼问稚子伯禽》:“高堂倚门望伯鱼,鲁中正是趋庭处。”高适《宴郭校书因之有别》:“彩服趋庭训,分交载酒过。”杜甫《送大理封主簿五郎》:“禁脔去东床,趋庭赴北堂。”

编选者按:本文原载于《编创之友》(1982年第2期)。

二、过庭。如薛奇童《和李起居秋夜之作》:“过庭闻礼日,趋侍记言回。”李商隐《五言述德抒情献杜仆射》:“过庭多令子,乞墅有名甥。”

三、鲤庭。如杨汝士《宴杨仆射新昌里第》:“文章旧价留鸾掖,桃李新阴在鲤庭。”李中《献中书汤舍人》:“鸾殿对时亲舜日,鲤庭过处着莱衣。”

例二:堕泪碑、羊公碑、岘山碑、岘首碑。

《晋书·羊祜传》载:“祜乐山水,每风景,必造岘山,置酒言咏,终日不倦。”祜卒后,“襄阳百姓于岘山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岁时飨祭焉。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为‘堕泪碑’。”后世诗人歌咏襄阳者,大抵都要提到堕泪碑。如子昂《岘山怀古》:“犹悲堕泪碣,尚想卧龙图。”李白《襄阳曲》其三:“岘山临汉水,水绿沙如雪。上有堕泪碑,青苔久磨灭。”

此碑为纪念羊祜而建,故又称“羊公碑”。如孟浩然《与诸子登岘山作》:“羊公碑尚在,读罢自沾襟。”李白《襄阳歌》:“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龟头剥落生莓苔。”李商隐《赠司勋杜十三员外》:“汉江远吊西江水,羊祜韦丹尽有碑。”

此碑建于岘山,故又称“岘山碑”。如李涉《过襄阳上于司空頔》:“歇马独来寻故事,逢人唯说岘山碑。”温庭筠《赠袁司录》:“记得襄阳耆旧语,不堪风景岘山碑。”

岘山一名岘首山,故此碑又称“岘首碑”。如李商隐《泪》:“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洒几多!”

例三:《思旧赋》、《山阳赋》、《闻笛赋》、山阳笛。

据《思旧赋序》又《晋书·向秀传》载:嵇康、吕安被司马昭杀害后,向秀被迫赴洛阳应举,归途经嵇康在山阳的旧居,感物伤怀,遂作《思旧赋》,后世遂用为伤悼亡友的典故。如庾信《伤王司徒褒》:“唯有山阳笛,凄余《思旧》篇。”

《思旧赋》是向秀途经山阳(今河南修武县西北)时所作,赋中有“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等句,故又称《山阳赋》。如颜延年《五君咏·向常侍》:“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陈子昂《同宋参军之问梦赵六赠卢陈二子之作》:“远闻《山阳赋》,感涕下沾裳。”

《思旧赋序》云:“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嵇意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并以事见法。……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泉,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可见《思旧赋》是作者闻笛而作,故后世亦称《闻笛赋》。如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思旧赋》中最富有特征的事物,一是山阳旧居,一是闻邻人吹笛。后世诗人在运用这一典故时,往往将山阳与闻笛捏合起来,因而有“山阳笛”之称。如许浑《同韦少尹伤故卫尉李少卿》:“何须更赋山阳笛,寒月沉西水向东。”方干《题故人废宅》其二:“薄暮停车更凄怆,山阳邻笛若为听!”罗隐《琼华观经友人所居》:“日暮街东策羸马,一声横笛似山阳。”

例四:杜鹃、杜宇、杜魄、蜀帝魂、蜀魂。

传说古蜀帝杜宇,号望帝,死后化为杜鹃鸟。《太平御览》卷八八八引扬雄《蜀王本纪》:“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水,使鳖灵决玉山,民得陆处。鳖灵治水去后,望帝与其妻通。帝自以薄德不如鳖灵,委国授鳖灵而去,如尧之禅舜。……望帝去时,子䳏鸣,故蜀人悲子䳏鸣而思望帝。”《华阳国志·蜀志》略同,唯不载杜宇与其宰相鳖灵妻私通事。《说文·佳部》:“巂……一日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惭,亡去,为子巂鸟。故蜀人闻子巂鸣,皆起曰:是望帝也。”《文选·左思〈蜀都赋〉》:“碧书苌弘之血,鸟生杜宇之魄。”刘渊林注:“《蜀记》曰:昔有人姓杜,名宇,王蜀,号曰望帝。宇死,俗说云:宇化为子规。子规,鸟名也。蜀人闻子规鸣,皆曰:望帝也。”子䳏、子规、子巂,都是杜鹃的别名。

后世诗人咏杜鹃,多用望帝事。如杜甫《杜鹃行》:“君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为杜鹃似老乌。”李商隐《锦瑟》:“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望帝名杜宇,后人因称杜鹃为杜宇。如李商隐《井络》:“堪叹故君成杜宇,可能先主是真龙。”李中《途中闻子规》:“春残杜宇愁,旅客思悠悠。”谭用之《忆南中》:“林间竹有湘妃泪,窗外禽多杜宇魂。”

杜宇的魂魄化为杜鹃,即《蜀都赋》所谓“鸟生杜宇之魄”,故又称杜鹃为杜魄。如武元衡《送柳侍御裴起居》:“望乡台上秦人去,学射山中杜魄哀。”李远《送人入蜀》:“杜魄呼名语,巴江学字流。”

蜀帝之魂化为杜鹃,故又称杜鹃为蜀帝魂,简称蜀魂。如鲍照《拟行路难》其七:“荆棘郁蹲蹲,中有一鸟名杜鹃,言是古时蜀帝魂。”李群玉《乌夜啼》:“既非蜀帝魂,恐是恒山禽。”方干《题故人废居》其一:“壶觞笑咏随风去,唯有声声蜀帝魂。”李中《暮春吟怀寄姚端先辈》:“庄梦断时灯欲烬,蜀魂啼处酒初醒。”

例五:黄石、谷城翁、黄石符、黄石略、黄石术。

《史记·留侯世家》:“张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后十三年,从高地过济北,果见谷城山下黄石,取而葆祠之。留侯死,并葬黄石。”张守节《正义》:“《括地志》云:谷城山一名黄山,在济州东阿县东。济州,故济北郡。孔文祥云:‘黄石公状,须眉皆白,杖丹黎,履赤舄’。”

对于这一典故,诗人们或着眼于其人,或着眼于其书。

歌颂其人者,或称黄石,如李白《扶风豪士歌》:“张良未逐赤松去,桥边黄石知我心。”杜甫《八哀诗·故著作郎贬台州司户荥阳郑公虔》:“神农或阙漏,黄石愧师长。”或称黄石公,如李白《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或称黄石老,如李白《赠饶阳张司户燧》:“愧非黄石老,安识子房贤!”又《送张秀才谒高中丞》:“感激黄石老,经过沧海君。”

老人自称“谷城山下黄石即我”,故后人又称他为“谷城翁”。如王安石《送郑叔熊归闽》:“疑师谷城翁,方略已自得。”

黄石公授于张良之书,《史记·留侯世家》载为《太公兵法》,后来又出现了《三略》之说。《文选·刘峻〈运命论〉》:“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李善注:“《黄石公记序》曰:黄石者,神人也,有《上略》、《中略》、《下略》。”李商隐《骄儿诗》:“穰苴司马法,张良黄石术”,即用其事。但诗人多以“黄石符”或“黄石略”泛指兵书或兵法,如骆宾王《久戍边城有怀京邑》:“战士青丝络,将军黄石符。”许浑《登蒜山观发军》:“更探黄石略,重振黑山功。”刘基《招隐》其一:“深韬黄石略,去从赤松游。”

例六:姮娥、嫦娥、素娥、月娥、月姊。

姮娥,本作恒娥。《淮南子·览冥训》:“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恒娥窃以奔月。”高诱注:“恒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恒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后汉书·天文志上》刘昭注引张衡《灵宪》:“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后世诗人咏月或游仙,多用姮娥事。如郭璞《游仙诗》:“容成挥玉怀,姮娥扬妙音。”李白《把酒间月》:“白兔捣药秋复春,姮娥孤楼与谁邻?”辛弃疾《木兰花慢》:“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嫦娥即姮娥。汉人避文帝刘恒讳,改恒娥为常娥,俗作嫦娥。一说嫦娥由常仪演变而来,常仪乃帝喾之妃,善于预测月亮的晦、朔、弦、望(《吕氏春秋·勿躬》云:“常仪作占月。”),仪、娥古音同,遂演变为常娥,俗作“嫦娥”,说见杨慎《丹铅总录》卷十三。

诗词中的嫦娥,或用其窃药奔月事,如李商隐《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或用以代指月亮,如王安石《和冲卿雪诗并示持国》:“争光嫦娥妒,失色羲和恐。”或用以代指美人,如李白《宫中行乐词》其四:“莫教明月去,留着醉嫦娥。”

嫦娥,又称素娥。《文选·谢庄〈月赋〉》:“集素娥于后庭。”李善注:“《淮南子》曰: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常娥窃以奔月。”李周翰注:“月色白,故云素娥。”李商隐《霜月》:“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辛弃疾《水调歌头·即席和金华杜仲高韵》:“二三子,问丹桂,倩素娥。”杨维桢《奔月巵歌》:“素娥饮以白玉醴,羽衣起舞千芙蓉。”

嫦娥,又称月娥。如李商隐《燕台》之四《冬》:“浪乘画舸忆蟾蜍,月娥未必婵娟子。”李郢《中元夜》:“江南水寺中元夜,金粟栏边见月娥。”陈陶《赠别离》:“蹄轮送客沟水东,月娥挥手崦嵫峰。”

嫦娥,又称月姊。如李商隐《水天闲话旧事》:“月姊曾逢下彩蟾,倾城消息隔重帘。”又《圣女祠》:“星娥一去后,月姊更来无。”司空图《游仙》:“月姊殷勤留不住,碧空遗下水精钗。”

例七:黄金台、金台、燕昭台、燕台、郭隗台、隗台。

《文选·鲍照〈放歌行〉》:“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李善注:“王隐《晋书》曰:‘段匹磾讨石勒,进屯故安县故燕太子丹金台’。《上谷郡图经》曰:‘黄金台在易水东南十八里。燕昭王置千金于台上,以延天下之士。’二说既异,故俱引之。”《水经·易水注》:“访诸耆旧,……言燕昭创之于前,子丹踵之于后,故雕墙败馆,尚传镌刻之石。虽无经记可凭,察其古迹,似符宿传矣。”按:《战国策》与《史记》均不载燕昭王筑黄金台事,魏晋之后,始见金台之名,而其说不一。据王隐《晋书》、《上谷郡图经》及《水经注》,黄金台故址当在今河北易县东南。今北京市及河北徐水、定兴、满城等县均有黄金台,显系后人附会。

诗人咏黄金台,或称颂燕昭王广招贤才,如陈子昂《蓟丘览古·燕昭王》:“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李白《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揽涕黄金台,呼天哭昭王。”或借指君主对人才的重视,如鲍照《放歌行》:“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李贺《雁门太守行》:“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或用作幕府的美称,如李白《南奔书怀》:“侍笔黄金台,传觞青玉案。”此黄金台喻指永王李璘幕府。又《寄上吴王》其三:“洒扫黄金台,招邀青云客。”此黄金台喻指吴王幕府。

黄金台,简称金台。或直咏燕昭王求贤事,如刘基《咏史》其六:“燕昭志报复,金台求俊贤。”或用作幕府的美称,如杜牧《池州送孟迟先辈》:“昔子来陵阳,时当苦炎热。我虽在金台,头角长垂折。”此金台指宣州幕府。罗隐《春日投钱元帅尚父》:“正忧衰老辱金台,敢望昭王顾问来。”此金台指钱镠幕府。

据传黄金台乃燕昭王所建,故又称燕昭台,简称燕台。或抒怀古之幽思,如韩翃《送客之上谷》:“披衣朝易水,匹马夕燕台。”或用作幕府的美称,如李商隐《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此时闻有燕昭台,挺身东望心眼开。”此燕昭台指徐州节度使卢弘正幕府。罗隐《病中上钱尚父》:“纵饶吴士容衰病,争奈燕台费料钱!”此燕台指钱镠幕府。

据传黄金台是燕昭王为尊郭隗而筑,故又称郭隗台,简称隗台。

按:《战国策·燕策》及《史记·燕世家》都没有燕昭王为郭隗筑黄金台的记载,只言“昭王为隗筑宫(指碣石宫)而师事之。”汉末,孔融《论盛孝章书》云:“昭王筑台,以尊郭隗。”昭王筑台之说,始见于此,然无台名。魏晋以后,才出现了昭王建黄金台的记载,而其说不一。《述异记》卷下:“燕昭王为郭隗筑台,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为贤士台,亦谓之招贤台。”后世遂以招贤台为黄金台,所谓“燕京八景”之一的“金台夕照”,即此。陈子昂《蓟丘览古·郭隗》:“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李自《古风》其十五:“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可见陈子昂、李白等都相信燕昭王为郭隗筑金台之说。

如同金台、燕台一样,郭隗台或隗台也常用以称颂君主尊贤或用作幕府的美称,如贯休《陈情献蜀皇帝》:“自惭林薮龙钟者,亦得亲登郭隗台。”此赞颂“蜀皇帝”王建尊重贤才。罗隐《尚父偶建小楼特摛丽藻绝句》:“《阳春》曲调高谁和?尽日焚香倚隗台。”此隗台指钱镠幕府。

例八:弄玉、秦帝女、秦娥、嬴女、嬴台女、凤女。

《列仙传》卷上:“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皇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皇飞去。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时有箫声而已。”

萧史、弄玉,是诗词中常用的典故。总的看来,歌咏弄玉的甚多,歌咏萧史的较少;直称弄玉之名的甚少,而用其他名号代指弄玉的较多。

直呼其名者,如江总《萧史曲》:“弄玉秦家女,萧史仙处童。”李白《凤台曲》:“曲在身不返,空余弄玉名。”辛弃疾《水调歌头·寿赵漕介庵》:“唤双成,歌弄玉,舞绿华。”

弄玉乃秦穆公之女,故又称秦帝女或秦王女。如李白《凤台曲》:“尝闻秦帝女,传得凤皇声。”岑参《感遇》:“昔来唯有秦王女,独自吹萧乘白云。”

弄玉为秦国美女,故又称秦娥。如李商隐《送从翁从东川弘农尚书幕》:“素女悲清瑟,秦娥弄玉箫。”黄滔《催妆》:“吹箫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

《史记·秦本纪》:“秦之先为嬴姓。”故弄玉又称嬴女。如鲍照《萧史曲》:“萧史爱少年,嬴女吝童颜。”王翰《斌得明星玉女坛送廉察尉华阴》:“江妃玉佩留为念,嬴女银箫空自怜。”杜甫《玉台观》:“遂有冯夷来击鼓,始知嬴女善吹箫。”

秦王姓嬴,秦穆公曾为弄玉建凤台,故又称嬴台女。如陈子昂《修竹篇》:“结交嬴台女,吟弄《升天行》。”

秦人曾为弄玉建凤女祠,故又称凤女。如李商隐《和韩录事送宫人入道》:“凤女颠狂成久别,月娥孀独好同游。”

例九:东陵侯、种瓜侯、东陵瓜、召平瓜、青门瓜、东门瓜、故侯瓜。

《史记·萧相国世家》:“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瓜于长安城东。瓜美,故世俗谓之东陵瓜,从召平以为名也。”后世用作人世沧桑、贵贱无常的典故,东陵侯召平成为前朝遗老和失势者的典型。如陶渊明《饮酒》其一:“召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庾信《拟咏怀》其二十四:“昔日东陵侯,唯有瓜园在。”李白《古风》其九:“青门种瓜人,旧日东陵侯。”司空图《休休亭》:“可怜藜杖者,真个种瓜侯。”

《三辅黄图》卷一:“长安城东出南头第一门曰霸城门,民见门色青,名曰青城门,或曰青门。门外旧出佳瓜。广陵人召平,为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种瓜青门外。瓜美,故时人谓之东陵瓜。”后世诗人,亦多称东陵瓜。如阮籍《咏怀》其六:“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骆宾王《夏日游德州赠高四》:“一顷南山豆,五色东陵瓜。”

此瓜为召平所种,故又称召平瓜。如杨炯《送李庶子致仕还洛》:“亭逢李广骑,门接召平瓜。”杜甫《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卜筑应同蒋诩径,为园须似召平瓜。”温庭筠《赠郑处士》:“醉收陶令菊,贫卖召平瓜。”

召平一度是秦东陵侯,故此瓜亦称故侯瓜。如王维《老将行》:“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

召平种瓜于青门外,故又称青门瓜。如何逊《南还道中送赠刘谘议别》:“目想平陵柏,心忆青门瓜。”陈子昂《卧疾家园》:“宁知白社客,不厌青门瓜。”李白《窜夜郎于乌江留别宗璟》:“失势青门旁,种瓜复几时!”

青门是长安城的东门,故此瓜又称东门瓜。如杜甫《喜晴》:“千载商山芝,往者东门瓜。”

例十:夷齐、夷叔、孤竹子、首阳山、西山、辞粟、采薇。

《史记·伯夷列传》:“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词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

不食周粟,采薇首阳,是诗人常用的典故;伯夷、叔齐,是古代所谓义士的最高典范。诗人在运用这一典故时,或咏其人,或咏其地,或咏其事。

伯夷、叔齐,简称夷齐。如郭璞《游仙诗》其一:“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李白《感兴》其七:“鲁连及夷齐,可以蹑清芬。”又称夷叔,如陶渊明《饮酒》其二:“积善云有报,夷叔在西山。”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孤竹国故址在今河北卢龙县一带)之子,故又称孤竹子。如白居易《访陶公旧宅》:“永惟孤竹子,拂衣首阳山。”

首阳山究竟在什么地方,历来众说纷纭,实难确指。但孔子颂之于前(《论语·季氏》:“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如今称之。”),司马迁赞之于后,首阳山便俨然成了隐者、义士和对现实不满的人们心目中的圣地。如阮籍《咏怀》其九:“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陶渊明《拟古》其八:“饥食首阳薇,渴饮易水流。”李白《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饮水箕山上,食雪首阳巅。”但李白最苦闷时,也会愤愤然道:“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行路难》其三)

伯夷、叔齐所作《采薇歌》有“登彼西山”之句,故后人亦称首阳山为西山。如阮籍《咏怀》其三:“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李善注:“西山,夷、齐所居,言欲从之以避世祸。”陈子昂《感遇》其十四:“西山伤遗老,东陵有故侯。”

伯夷、叔齐最受人称颂的事迹,是所谓“义不食周粟”。如李白《送张秀才从军》:“周粟犹不顾,齐珪安肯分!”又《月下独酌》其四:“辞粟饿伯夷,屡空饥颜回。”

与“义不食周粟”紧密相连的,是“采薇”。王绩《野望》:“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即用伯夷、叔齐事,隐寓易代之感。后世诗人,多以“采薇”作为避世隐居的代称。如王维《送綦毋潜落第还乡》:“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杜甫《别董颋》:“当念着白帽,采薇青云端。”辛弃疾《鹧鸪天·有感》:“谁知寂寞空山里,却有高人赋采薇。”

例十一:垂钓磻溪、投竿、渭水猎、非熊非罴、太公望、磻溪叟、渭川老、渭滨器。

《韩诗外传》卷八:“太公望少为人婿,老而见去,屠牛朝歌,赁于棘津,钓于磻溪,文王举而用之。”《水经·渭水注》:“磻溪水出南山兹谷,……溪中有泉,谓之兹泉。泉水潭积,自成渊渚,即《吕氏春秋》所谓‘太公钓兹泉’也,今人谓之丸谷。……东南隅有一石室,盖太公所居也。水次平石钓处,即太公垂钓之所也,其投竿跽饵,两膝遗迹犹存。”

关于吕尚遇文王的经过,《史记·齐太公世家》云:“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螭,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宋书·符瑞志》作“磻溪之水”),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姜太公垂钓的传说,后世用作隐居待时的典故;姜太公遇周文王,更是古人所歆羡的风云际会、君臣契合的典范。诗词之中,或咏其事,或颂其人,或歌其地。

磻溪,一名璜河,在今陕西宝鸡市东南,源出南山兹谷,北流入渭水,是传说中吕尚垂钓的地方,诗人咏歌不绝。如庾信《拟咏怀》其二:“赭衣居傅岩,垂纶在渭川。乘舟能上月,飞幰欲扪天。”李白《鞠歌行》:“朝歌鼓刀叟,虎变磻溪中。一举钓六合,遂荒营丘东。平生渭水曲,谁识此老翁?”或以垂钓磻溪的吕尚自况,如李白《赠从弟冽》:“他年尔相访,知我在磻溪。”或用以颂扬别人,如杜甫《奉赠鲜于京兆二十韵》:“脱略磻溪钓,操持郢匠斤。”

投竿,即垂钓,亦用吕尚事。如李白《酬坊州王司马与阎正字对雪见赠》:“风水如见资,投竿佐皇极。”李商隐《崔处士》.“未肯投竿起,唯欢负米归。”

周文王猎渭川而遇吕尚,尤为诗人所神往。如李白《赠钱征君少阳》:“如逢渭水猎,犹可帝王师。”文王出猎之前,特地占卜,那卜辞,今本《史记·齐太公世家》作“所获非龙非螭,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然《后汉书·崔骃传》李贤注及《初学记·地部中》引《史记》,“虎”均作“熊”;《宋书·符瑞志上》载其卜辞为:“将大获,非熊非罴,天遗汝师以佐昌。”后世遂以“非熊非罴”作为君臣际会的典故。如杜甫《投赠哥舒开府二十韵》:“轩墀曾宠鹤,畋猎旧非熊。”李商隐《咏怀寄秘阁旧僚》:“图形翻类狗,入梦肯非罴!”至于杜甫《秋日夔府咏怀一百韵》之“熊罴载吕望,《鸿雁》美周宣”,此中“熊罴”,显然是“非熊非罴”的略语。

太公,原指周文王之父,文王遇吕尚时说:“吾太公望子久矣!”因号吕尚为“太公望”,后亦简称太公。如刘琨《重赠卢谌》:“惟彼太公望,昔在渭滨叟。”李白《留别于十一兄逖裴十三游塞垣》:“太公渭川水,李斯上蔡门。钓周猎秦安黎元,小鱼㕙兔何足言!”

吕尚曾垂钓磻溪,故又称磻溪叟。如许浑《题宣州元处士幽居》:“宁学磻溪变,逢时罢隐纶。”温庭筠《渭上题》:“所嗟白首磻溪叟,一下渔舟更不归。”李商隐《井泥四十韵》:.“磻溪老钓叟,坐为周之师。”

磻溪为渭水支流,吕尚垂钓时已年过八十,故又称渭川老,简称渭老。如骆宾王《咏怀古意上裴侍郎》:“徒歌易水客,空老渭川人。”李白《上之回》:“岂间渭川老,宁邀襄野童?”杜甫《赠崔十三评事公辅》:“燕王买骏骨,渭老得熊罴。”

吕尚于渭水之滨遇文王,起为王者师,故后世以“渭滨器”称颂将相之才。如储光羲《哥舒大夫颂德诗》:“超超渭滨器,落落山西名。”

例十二:三足乌、日中乌、阳乌、金乌、玄乌、晨玄、灵乌、羲和乌。

《淮南子·精神训》:“日中有踆乌。”高诱注:“踆,犹蹲也。谓三足乌。”褚少孙补《史记·龟策列传》:“日为德而君于天下,辱于三足之乌。”后世以三足乌或日中乌代指太阳。如杜甫《岳麓山道林二寺行》:“莲花交响共命鸟,金榜双回三足乌。”李商隐《东南》:“东南一望日中乌,欲逐羲和去得无?”

三足乌,一称阳乌。《文选·张协〈七命〉》:“阳乌为之顿羽,夸父为之投策。”李善注:“《春秋元命苞》:阳成于三,故日中有三足乌。乌者,阳精。”后以阳乌为太阳的别名。如李白《上云乐》:“阳乌未出谷,顾兔半藏身。”刘禹锡《武陵观火》:“盲风扇其威,白昼曛阳乌。”李商隐《赋得鸡》:“可要五更惊晓梦,不辞风雪为阳乌。”

日光金色,故三足乌又称金乌或黄金乌,亦用作太阳的代称。如康孟《咏日应赵王教》:“金乌升晓气,玉槛漾晨曦。”韩愈《李花赠张十一署》:“金乌海底初飞来,朱辉散射青霞开。”崔珏《道林寺》:“北临高处日正午,举手欲摸黄金乌。”

乌羽黑色,故三足乌又称玄乌。如傅玄《三光篇》:“素日抱玄乌,明月怀灵兔。”

此外三足乌又称晨乌、灵乌,均用作太阳的代称。如陆游《冬夜读书》:“欢然不知疲,忽已晨乌迁。”唐太宗《赋秋日悬清光赐房玄龄》:“仙驭随轮转,灵乌带影飞。”

或将羲和与三足乌的神话结合起来,遂以“羲和乌”代指太阳。如韩愈《射训狐》:“谁谓停奸计尤剧,意欲唐突羲和乌。”

例十三:四皓、四老、四翁、黄公、绮里、绮季、绮皓、园绮、黄绮、绮角、商山皓、商山老、商山翁、商公、商老、商皓、商洛翁、南山皓、紫芝翁、采芝、紫芝、商山芝。

《史记·留侯世家》:“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工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策,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于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司马贞《索隐》引《陈留志》云:“园公姓庾,字宣明,居园中,因以为号。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隐居夏里修道,故号曰夏黄公。角里先生,河内轵人,太伯之后,姓周名术,字元道,京师号曰霸上先生,一曰角里先生。”这四位老人的事迹,是诗词中常用的隐居避乱、待时而动的典故。

四人“须眉皓白”,故称四皓。如骆宾王《秋日山行简梁大官》:“不如从四皓,丘中鸣一弦。”李白《赠潘侍御论钱少阳》:“眉如松雪齐四皓,调笑可以安储皇。”又称四翁或四老,如骆宾王《畴昔篇》:“谁能跼迹依三辅,会就商山访四翁。”杜牧《题商山四皓庙一绝》:“南军不袒左边袖,四老安刘是灭刘。”辛弃疾《踏莎行·和赵国兴知录韵》:“长忆商山,当年四老,尘埃也走咸阳道。”

或以其中一人代表四皓。如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苏武先还汉,黄公岂事秦!”黄公,即夏黄公。李白《赠韦秘书子春》:“留侯将绮里,出处未云殊。终与安社稷,功成去五湖。”李商隐《商於》:“割地张仪诈,谋身绮季长。”又《送丰都李尉》:“固难寻绮季,可得信张仪?”江淹《拟张廷尉杂述》:“领略归一致,南山有绮皓。”李白《山人劝酒》:“苍苍云松,落落绮皓。”上述作品中的绮里、绮季、绮皓,均指绮里季。但在诗人笔下,不论夏黄公或绮里季,都代表四皓,并非专咏一人。

或以其中二人代表四皓。如阮籍《咏怀》其四十二:“园绮遁南岳,伯阳隐西戎。”李白《过四皓墓》:“园绮复安在?云萝尚宛然。”这里的“园绮”,是东园公和绮里季的合称。又如陶渊明《饮酒》其六:“咄咄俗中愚,且当从黄绮。”贾至《赠裴九侍御昌江草堂弹琴》:“怅望黄绮心,白云若在眼。”李白《东武吟》:“书此谢知己,吾寻黄绮翁。”这里的“黄绮”是夏黄公和绮里季的合称。又如陶渊明《赠羊长史》:“路若经商山,为我少踌躇。多谢绮与角,精爽今何如?”此中“绮角”,指绮里季与角里先生。上述作品中的园绮、黄绮和绮角,显然都是代指四皓。

《史记·留侯世家》谓四皓“逃匿山中”,然无山名;《通典》卷一七五:“商州上洛县有商山,亦名地肺山,亦名楚山,四皓所隐。”按:其地在今陕西商县东南。

四皓隐于商山,故又称商山皓。如储光羲《效古》:“旷哉远此忧,冥冥商山皓。”白居易《奉和晋公侍中蒙除留守》:“商山老皓虽休去,终是留侯门下人。”辛弃疾《念奴娇》:“拄杖而今,婆娑雪里,又识商山皓。”王冕《题夏迪双松图》:“友人兀坐诚有道,岂比商山采芝皓!”商山皓,简称商皓。如崔涂《读留侯传》;“翻把壮心轻尺组,却烦商皓正皇储。”

又称商山老。如杜甫《秋峡》:“常怪商山老,兼存翊赞功。”刘基《感寓》其六:“浩叹采薇歌,惭愧商山老。”简称商老。如杜甫《收京三首》其二:“羽翼怀商老,文思忆帝尧。”

又称商山翁。如王维《送陆员外》:“行当封侯归,肯访商山翁!”杜甫《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松下丈人巾屦同,偶坐似是商山翁。”又称商公。如温庭筠《唐庄恪太子挽歌词》:“邺客瞻秦苑,商公下汉庭。”

《汉书·王贡两龚鲍传》载:四皓“当秦之世,避而入商洛深山,以待天下之定也。”故后世亦称四皓为“商洛翁”。如刘禹锡《分司东都蒙襄阳李司徒相公书问因以奉寄》:“早忝金马客,晚为商洛翁。”

扬雄《解嘲》:“四皓采荣于南山。”故四皓又称南山皓。如李白《别韦少府》:“欲寻南山皓,犹恋汉皇恩。”又《金陵歌送别范宣》:“送尔长江万里心,他年来访南山皓。”

《高士传》卷中:“四皓者,皆河内轵人也,或在汲。一曰东园公,二曰角里先生,三曰绮里季,四曰夏黄公。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秦始皇时,见秦政暴虐,乃退入蓝田山而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安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不如贫贱而肆志。’乃共入商洛,隐地肺山,以待天下定。”

四皓采紫芝而食,并作《紫芝歌》,后世遂称四皓为紫芝翁。如李商隐《四皓庙》:“本为留侯慕赤松,汉庭方识紫芝翁。”温庭筠《四皓》:“但得戚姬甘定分,不应真有紫芝翁。”

四皓避秦始皇暴政而退入深山,采紫芝而食,因此,紫芝成为诗词中常用的隐居避世的典故。如陈子昂《题居延古城赠乔十二知之》:“闻君东山意,宿习紫芝荣。”李白《张相公出镇荆州》:“荣乐一如此,商山老紫芝。”杜甫《洗兵马》:“隐士休歌《紫芝曲》,词人解撰《河清颂》。”而且,采芝遂成为隐居的别称。如陈子昂《感遇》其二十:“去去行采芝,勿为尘所欺。”孟浩然《仲夏归南园寄京邑旧游》:“扇枕北窗下,采芝南涧滨。”

据《高士传》载:四皓采芝之地,本在蓝田山,然后再隐居商山(即地肺山)。但后人将采芝与隐居商山捏合起来,于是便出现了“商山芝”。如杜甫《喜晴》:“千载商山芝,往者东门瓜。”又《幽人》:“知名未足称,局促商山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