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煜走后,我一如既往的过着每一天:处理九玄天女君的诸多事宜,到灵禹山赏赏花,闲来无事时逗逗小仙娥。这日,我正在处理一些琐事,筠儿面色担忧的来报“君上,魔族入侵九离天,同来的还有……”看着筠儿吞吞吐吐,我整颗心提了起来,声音骤冷“还有什么?”筠儿许是从未见过我这么失控的样子,颤着声音说“还有弑蜩。”弑蜩,乃是上古凶兽,当年我父君同九离天帝君联手才堪堪将其封印于九幽塔内,想必魔君定是与弑蜩签订了契约才使其听命于己。脑中不由浮上了一张异常妖孽的脸,他会有事吗?我狠狠摇了摇头,怎么会想起他来?一定是被他给迷惑了,真是妖孽啊!
父君也知道此事了吧,“筠儿,你去禀报父君,说我身为九玄天女君,有责任去协助九离天。”未等筠儿回答我就捏了祥云诀,我有种就要失去什么的感觉,一路跌跌撞撞,所经之处皆是祥云四处散,灵鸟靠边站。我并未去九离天宫殿,直奔战场――坞山,原本山灵水秀的坞山,此刻横尸遍野,恶臭满天,我却无暇顾及,四处找寻着他的身影。像是嗅到了我的女君之息,双目赤红的弑蜩向我发起了致命一击,倏的,一抹玄色刺痛了我的双眼,君煜生生替我受了这一击,他修长的身体缓缓飘落至地。
“洛儿,别动,还少了一样。”玄衣男子说着俯下身子温柔的在眼前的素衣女子额间画了一枚小巧的梵偍花,“这样才好。”原本就眉目如画的女子,此刻更是玉姿仙容。
“真好看,煜。”素衣女子眉眼含笑的扑进男子怀中。
“你若喜欢,我便日日为你画额。”玄衣男子宠溺的摸着女子长柔的乌发。
“只为我一人画。”素衣女子撒着娇。
“好,只为你一人画。”玄衣男子承诺道。
“洛儿,你若想我了,便去那梵偍花开的最烂漫的地方,我会在那儿等着你。”玄衣男子笑着开玩笑说。
“既然如此,那我要把洛海种满梵偍花。”这样就可以永远看到你。素衣女子相信了。
“洛儿,梵偍花在气候干燥之处方可生存,你那灵禹山倒是个好地儿。”玄衣男子的声音很好听。
“那好吧,可你何时陪我去种花?”素衣女子想了想接着说“那就七日之后吧,那日也是我的生辰,我要永远记得那一天。”素衣女子眼里闪着光,想象着那一天。
“好,一切依你。”玄衣男子宠溺的摸着女子的头。
可七日之期她并未等到他,后来梵偍花也是她一人种的。
在玄衣男子走后的第五天,九玄天就被魔族入侵,最终,魔族大败。可魔君筹划如此,又怎甘心大落荒而逃,他便拼上自己的修为偷偷地对帝君的女儿――洛北歌下手,他说“洛天璟,我杀不了你,却要让你的女儿不能爱她最爱的人,哈哈哈哈……”魔君给洛北歌下了离情,自己则魂飞魄散尽散于天地之间。
离情之毒,无药可解,唯一的法子便是所爱之人死去,离情自解。佛曰:人世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她虽为神仙,却也逃不过爱别离,自此她便忘了君煜。当君煜得到消息火速赶来之后,却也是迟了,她真的忘了他。
他终究与她错过了,他本想等到七日之期到来时他会告诉她:她将是他唯一的王后。自此,他便发了疯似的去寻尽这世间之法,都未果而终,但他未曾停歇。
“煜!”我大喊着一路狂奔到君煜身边,颤抖着扶起他孱弱单薄的身子,他元神尽毁,不到一刻可能就会魂飞魄散,君煜睁开眼睛,满满的是欣喜,抬手想摸摸我的脸,我握住他的手让他别动,此刻我早已泣不成声,因为我想起来了,他是我爱的煜,
君煜好听的声音响起“洛儿,你别哭,你知道的,我最不想看到你哭,以前我多……多希望你可以……可以想起我来,现在,我只求……求你不要想起我,好好的……过一辈子。不过,这次,我终于救了你,还好不迟,我不用再像三千年前一样自责到现在了。他眼里含着笑,“让我……再摸摸你。”
我将他的手放到我脸上,他骨节分明的手冰冷冰冷的,一寸一寸抚过我的脸,像是摸着稀世珍宝,“好,我不哭,你要好好的,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三千年前的事,我从未怪过你。”我哽咽着胡乱擦了擦眼泪。君煜轻轻闭上了眼,像是享尽了人世的繁华。
我带着君煜到了灵禹山,旁的无暇关心,只知道以绝后患,父君与九玄天帝君联手最终杀了受伤的弑蜩。
又到了梵偍花芳菲的季节,漫山遍野弥漫着花香,我着一袭素色烟罗裙,裙摆绣着几枚梵偍花,额上也画着一朵梵偍花,这已成了习惯。自坞山大战之后,君煜的元神便被我封在这玄灵棺中,我第一次这么恨,恨我身为九玄天的女君却救不了我爱的人,只能去南海求来这玄灵棺,保住他的元神,但我又何其有幸呢,至少我可以永远这样安静的陪着他。
我抬起素手抚上他的眉间,他永远不会皱眉了吧,可我多想听他唤一声‘洛儿’,多久了,他都没有这样叫过我了。头顶的枝桠上落下点点梵偍花,有一朵,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他的眉心。
“洛儿。”我好像听到了君煜的在温柔的唤我。
“煜,是你吗?”我向梵偍花海中央奔去,因为他曾说过,他会永远在梵偍花盛开地最烂漫的地方等着我。
眼前俊美的玄衣男子被风吹乱了发丝,眉眼含笑的向我招手“洛儿,过来。”
我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可怀中只剩下一缕青烟。
若忆起你的代价是要你死,惟愿此生再也不要记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