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拉玛

(撒上19:18—24)

“除你以外,在天上我有谁呢?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我的肉体和我的心肠衰残,但神是我心里的力量,又是我的福分,直到永远。”这是亚萨在《诗篇》第七十三篇中的话。他和大卫有同样的心志,根据《历代志》的记载,他还是先见和先知,后来又成了大卫在圣所中的首席乐师。借着诗歌压倒一切的力量,大卫唤醒了以色列国许多人沉睡的诗意。在不忽略圣灵直接影响的前提下,我们可以谈谈大卫的“诗歌学派”。刚才所引用诗歌的作者达到了令人羡慕的地步。然而,他并不是一帆风顺就达到的,他内心深处经历了挣扎。在诗歌第一部分,他思想自己的愚昧——当他看到他们放荡却平安无事,不像其他人那样遇到灾病,他就嫉妒了。他想,他们站得稳固,像宫殿一般,所以他们就骄傲自大,他们口里毁谤天。因此,百姓与他们为伍,亵渎地说:“神怎能晓得?至高者岂有知识呢?看哪,这就是恶人,他们既是常享安逸,财宝便加增。而洗手表明无辜的人却灾祸不断。”亚萨承认,他心里几乎都要给这样的想法让步了,哎,他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所以背叛了所有神的儿女。

很长一段日子,他都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些现实中的黑暗谜团,这些事显然与神护理之工掌管世界的观念不协调。直到最后,他进了神的圣所,看到了不敬虔之人的结局。他看到神如何把这些转背离弃他的人安置在滑地,他们会得到可怕的结局。但是,在他发现这一真相之前,他心里发酸,肺腑被刺。他愚昧无知,在神面前如同畜类。他最后说:“然而我常与你同在,你搀着我的右手。本来,你将我完全驱逐出你的面前,作为对我的惩罚,也是正义之举。”

诗人如此经历了耶和华的信实,心里深深地感动,痛悔,真实地悔改。他如今在神面前是多么谦卑!神在他沉沦之时仍旧信实地搀扶着他。同样,借着神的慈爱怜悯,他多么兴奋,对于主今后会做他的策士,带他进入荣耀,满怀圣洁的信心。诗人现在在生命中有了牢固的立足点。从此以后,什么能让他误入歧途呢?他深情地呼喊:“除你以外,在地上我也没有所爱慕的……远离你的,必要死亡……但我亲近神是与我有益,我以主耶和华为我的避难所,好叫我述说你一切的作为。”

亚萨多么幸福!得享他内心经历的人多么喜乐!有一个人就是如此。在他之前很久,他的主人大卫就怀着更加坚决的心志说出了这样的金句:“主啊,若我只拥有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呢?”在本章中,可以看到他又找到了新的机会来持守他的这一人生金句。

大卫逃避,来到拉玛见撒母耳,将扫罗向他所行的事述说了一遍。他和撒母耳就往拿约去居住。(撒上19:18)

我们祝愿逃亡的大卫幸福!在基比亚的风暴之后,镇定又温柔的平安之语令他重新振作起来。首先,他来到拉玛;其次,他在拿约享受到了圣徒的团契;第三,他看到谋害他的新计划奇妙地被挫败了。这三点就是本章所要谈论的历史事件。

一、前往拉玛

上一章谈到,耶西的儿子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夜晚,逃到了神的穹苍之下。他跋山涉水,就像一个被放逐的人,在哪儿都没有安全感。如果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扰动之声,他也会以为有埋伏。如果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亮光闪现,他也会以为是打着火把的追兵。他多么容易失去方向,在黑暗之中走进沼泽或者裂谷!他处境危急,但是,他是耶和华特别怜爱的对象,神命定他要做大事。对于轻看今世之王,全心侍奉神的人,不要按肉体来判断他们是否发达。渴求属世昌达的人,任凭他们留在亚萨所描述的那班人当中吧。《希伯来书》第十一章已经说明了天国的子民在地上的日子必定会面临什么。关于今世暂时的益处,神应许的除了衣食之外就少有了,即使是必须之物,他们也经常先在祷告中敲天上的门。神对他们的整个训练,都倾向于将他们的肉体连同其邪情私欲钉死在十字架上。保罗代表所有神的儿女说的话没错:“我们若靠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算比众人更可怜。”(林前15:19)

但是,进入窄门来到基督国度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一经验是多余的——生命之道又窄又荆棘密布。但是,所有这样的人比起今世之子来都有优势,就是当他们还在地上的时候,因为认识到他们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神,万事都必互相效力,叫他们得益处,神把他们带入深渊,也会带他们重新起来,最终万事本身都会显得绝妙而荣耀。神的选民以仆人的样式活在世上,如果一个人知晓如何看透遮盖仆人样式的幔子,知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被视为唯一配得怜悯的人,那么就可以称他为真正蒙福的人。想想大卫的例子吧。他在黑夜中行进,就像一个面临许多危险的流放者。但是,神的盾牌在他头上保护。他在属天的带领下前进,有看不见的同伴相随,都是主差来保护、帮助他的。穹苍之上群星闪耀,向他致敬,好像从蒙福之家发出的灯光,在那家里,已经为他预备好了地方,他的安息在那儿等着他,不会允许他再想起地上短暂旅程的愁苦和不安。还能期待什么呢?什么能阻碍他像使徒那样告白:“我样样都有,并且有余”(腓4:18)?

看不见的卫士忠实地保护着他,最终他抵达了小城拉玛的城门,很可能在他离开基比亚的时候,心里打算的目的地就是拉玛。这个小城坐落在以法莲地的群山之间,周围都是常绿的柽树,这里是撒母耳的出生地,也是他现在居住之地。大卫的心渴想这个人。他心里有困惑和难题,希望撒母耳给他解释,给他鼓励,又给他指导和建议。他没有失望。

受过圣灵之洗的人不可能完全丧失自己所得到的新性情。确实,有可能因为意想不到的、完全与神的所有应许相悖的护理之工,他的信心会动摇,完全破碎,乱作一团。但是,他总是具有天父赋予他的“像和号”,可以由此认出他来。也许他只是不停地仰望,或者焦虑地问:“主啊,为何这样,还要多久?”或者叹息道:“可怜可怜我。”或者渴望与在主里面心意相通的弟兄相交。最后一项特征在试炼和痛苦的时候尤为明显。当他看见自己周围尽是今世之子,不理解他,他们的安慰只会增加他心里的苦恼,这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阻碍和束缚啊!相反,当他遇见正去往天上耶路撒冷路上成熟的同伴,能够与之交心,听到安慰的话,他心里会何等振奋!或许成熟的信徒会这样安慰他:“如果你遭遇了奇怪的事,不要气馁。有许多次,我遇到了类似的事。但是,现在我想起自己那时的抱怨,就无地自容!主信实地待我,当他的时候到来时,他多么荣耀地帮助我走出所有的困境啊!请耐心等待,你就会知道,‘金子在炉中时,炼金者就在旁边!’”

这样弟兄般的言语出于老练信徒自己的经历,所以语气完全真挚,有发自内心的共鸣,因此,这话会在受苦之人的心中怎样回响啊!他会大大松一口气,更加明了地看到神领他走的路!赐下各样恩典的神在圣徒的交通中存放了何等丰富的鼓励,言语无法尽述。如果在地上有什么场合能够呼吸将来天家的空气,那么必定是在这样的团契之中。大卫会喜乐地为我们证实此言非虚。我们多么衷心地祝愿他因着为他预备的安慰而喜乐。

到达小城拉玛之后,他敲响了撒母耳的房门。当这位可敬的神仆亲切地问安,接他进屋,他心里是多么喜乐啊!很可能,这是大卫成就英雄伟业之后,撒母耳第一次见到这位享有盛誉的得胜者。但是,经文并没有说,他们在谈话中提及了胜过歌利亚的事。他们两人都知道,胜利的荣耀唯独属于谁。历史书只是说,大卫把扫罗对他做的一切恶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了这位父亲般的朋友。我仿佛听到了撒母耳如何安慰他,如何劝勉他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紧紧抓住神的应许,神不会说谎。然后,他为了让大卫振作起来,就讲述了自己多年来行走主的道路的丰富人生经验,又告诉他,万军之主的计策确实奇妙,并且主知道如何荣耀地使之成就。我灵里看到,这位孤独的逃亡者眉头越来越舒缓,眼睛开始放出喜乐的光,仿佛新的属天能力流遍了他的全身,仿佛此后没有什么事能够动摇他信心的勇气。

有些天路客在侍奉中头发渐白,并且事实已经证明他们是像撒母耳一样的神忠实的仆人。如果教会中有这样的会友,是多么幸福啊。他们对于救恩的经验十分丰富,有能力让初信者认识黑暗势力布设的网罗,就是他们在窄路上会遇见的;同时也能指给他们经过实践检验的属灵兵器,可以用来打败那恶者;并且,能够事先教导他们神护理之工的奥秘,并在他们不知所从的时候,用饱经试炼的智慧给他们做谋士。对于神国度中的这种老将,神奇妙地使用他们的年岁,叫他们好像“返老还童”(诗103:5),对于他们,给再多的尊敬都不为过。他们就像大卫在《诗篇》第九十二篇中所说:“义人要发旺如棕树,生长如黎巴嫩的香柏树……他们年老的时候仍要结果子,要满了汁浆而常发青。”惟愿我们在教会里能遇见更多这样的人。经上说,摩西120岁的时候“眼目没有昏花,精神没有衰败”(申34:7)。这话也同样可以用在年迈的撒母耳身上,也许还是在更高层次的意义上。其实,我倾向于认为大卫在《诗篇》第一篇中描绘的美丽画面就是在说撒母耳。

二、圣徒相通

大卫在撒母耳好客的款待中度过了一段日子,他们亲密灵交,之后,撒母耳请他心爱的客人随他一同去拿约。这里是源于撒母耳的智慧而兴建的蒙福定居点之一,以“先知学校”而著称,尽管这个称呼不完全恰当。拿约坐落在宁静的乡间,离小城拉玛不远,这里是最先建立的定居点,是后来建立的所有定居点的源头。我们必须想象一下这些高贵的机构,虔诚而热心的以色列青年在这里自由联合,他们在一位或多位先知的带领下,致力于强化对于神之圣道的认识。此外,他们还要学习其他学科,比如历史——只是上升到更加属灵的领域——还有圣乐,尤其是合唱。尽管他们——即使在那时,他们也知道“敬虔加上知足的心便是大利”(提前6:6)——需要亲自在果园和田地中劳作,或者在店里做工,为自己谋取日用的饮食,但他们明白如何用最佳的方式省下时间用于学习神圣之事。一时,他们坐在蒙光照、受膏抹的教师脚前听课受教;另一时,又深入学习启示的奥秘;又一时,一起祷告、唱诗,或者从事其他相互增强属天生命的活动。

他们的团体是蒙福的,而后来形成的大多数修会弟兄共同体只是其拙劣的模仿。那时的以色列出现的这些团体是荒芜旷野中的茂盛果园;全体百姓属灵的盐来自他们,百姓能结果子也是因为他们;那里是神国度的苗圃和育婴室,神的话语字字句句都焕发生命。他们中间有毋庸置疑的证据证明,如果鼓舞这些年轻人的那种精神在各处都能发扬光大,整个世界很快就会改变面貌,变得荣耀,就像天堂的外院一般,公义和平安彼此相亲(诗85:10)。无疑,这样安宁的避难所像沙漠里的绿洲,在旷野一样的以色列百姓中发旺;圣经中多处经文提到的许多神圣的作品就是从这些地方流传出来的——尽管这些作品目前都失传了——比如,“先见迦得的书”(代上29:29),“易多的默示书”(代下9:29),“先见易多的史记”(代下12:15),等等。主可能呼召了这些先知学校中的许多人成为他显要的器皿,做他的工,让他们在以色列担当教师和士师的职分。在选择先知的时候,他总是不受任何限制,比如,当他选中先知阿摩司作为他的先见时,是直接从田野的牧人中间兴起他的。

大卫与撒母耳一起,进入这个平静的兄弟同盟的所在,发现所有人都真心并至为尊敬地欢迎他,他们都因为有机会见到这位战胜歌利亚并拯救以色列的勇士而十分欢喜,此时大卫心里是多么振奋啊!他在那里尽情谈论自己人生最高、最圣洁的事件,一起唱诗,感谢歌颂神的荣耀,那些时日,他多么快乐,多么大受鼓舞!大卫也许就是回想起了在拿约逗留的日子,而在《诗篇》第二十三篇中说:“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他刚刚逃离了狮子穴,突然就能重新与心志相同的弟兄团契相交,重新享受到振奋人心的圣洁之爱和属天的平安——他失去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久了——定然让他内心产生喜乐和感恩。在大卫的许多其他诗作中无疑也流露出在拿约的经历,这让我们的结论得到了验证,即大卫内在的生命得到增强,灵里的挣扎得到帮助,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先知学校的团契生活。

但是,也许如他所料,拿约只是装备他迎接新争战的地方。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又收到消息,必须离开这可爱的以琳,重新踏上在旷野跋涉的路。

三、阴谋失败

军队的声音打破了乡间圣洁、平安、宁静的兄弟团契。王的马兵来到了这个角落——这可不常见。扫罗不达目的不罢休,派他们来这里做侦探,怒火中烧地命令他们把逃亡的大卫带回来,不管死活。王的命令对这些家仆而言就像神谕一般,他们悄然遵行了。当他们发现寻索的目标,而且可以兵不血刃地抓住他,押回去见王,他们是多么高兴!但是,突然间,他们的企图以一种非常奇异的方式,完全失败了。他们已经知道大卫藏身于拿约,当他们抵达这里时,众先知的门徒都在这两位尊贵的客人面前,大家一起操练“受感说话”。正如我们已经知道到的,不应把“受感说话”理解成预言将来的事,而是应该理解为在圣灵的催促下,在赞美神奇妙作为的诗歌中,倾心吐意。他们嘴唇受了膏抹,口若悬河,赞美神自古以来向百姓彰显他荣耀的那些大作为。琴、笛、钹和号角发出和谐的旋律,在这样的伴奏下,他们对唱赞美神的圣诗,迫切祷告呼求全能者的祝福和圣灵的火流降在他们和所有百姓身上。在旧约时代,神不时让他儿女高尚的生活凸显出与今世之子的不同,后者被圣灵弃绝,无法触及尘世之外的事。神使用的方式是那么明白无误,压倒一切,以至于即使百姓中最眼瞎的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领会自己从起初蒙召的高处跌落得有多么深。同时,这些蒙神默示的人会在百姓中点亮一盏灯,表明主在何种意义上,借着他们等待的弥赛亚的到来,“在地上造了一件新事”(耶31:22),表明弥赛亚让世界重生、洁净意味着什么。

在新约之下,圣灵的这种清晰而独特的彰显形式十分罕见了。圣灵与之类似、有同样特点的运行,只出现在五旬节的头一日、《使徒行传》中的祷告聚会(徒4:31),以及哥林多教会“说方言”的时候(林前14)。今日有许多这类宗教运动——比如在美洲的那些著名的营会,不能总是归因于神经过敏的病态行动——也许可以与此时在拿约所发生的比较一番,不过前者往往堕落成狂热主义。但是,现在圣灵运行的方式总的来说更为隐秘、平静,也更加根本、持久。圣灵的工作是在人心里面,他创造的活力是要让里面的人逐渐转变,成为他可爱的形象——他“比世人更美”(诗45:2)——光明地闪耀着温柔、谦卑和爱的光辉。

王派出的全副武装的仆人来到拿约,正在此时,源源不断的属天默示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临到先知们的聚会。王的仆人到底本身就是虔诚的人,不情愿地执行图谋报复的主人所下达的这一不敬虔的命令,还是说他们属于成千上万疏远神的百姓,只是从祖先的传统得知一些属天的事,我们不得而知,但这已经够了。他们不自觉地因“受感说话”的这班先知圣洁的思想和感情而折服,大受感动,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颂唱赞歌的行列。

当王得知使者没有回来是出于这样的惊人原因,他很不耐烦,立即派遣第二队、第三队人马过去。但是在他们身上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我们无须对此感到特别惊讶。即使是在以色列最粗野、不服管教的人之中,也只有极少数人的宗教知觉完全死去,无法在触及适宜的火花之后死灰复燃——即便只是一时复燃。即使今日,德国教区也有类似情况。在属灵大觉醒的时候,甚至是在庄严的教会节日,一些灵里迟钝,性情完全属世,在人看来无法进入神国的人,进入信徒的团契之后,突然热心地献身于侍奉神。这种突然的信仰提升通常不坚定、不持久。但是,他们置身圣徒大会中时,也“受感说话”,也许他们告白信仰的热度比许多信徒还高。一些只是路过的人,呼吸到该教区的空气之后,就不自觉地感到自己对宗教和教会的事十分感兴趣。这样的事并不罕见。此外,王派来的人在拿约好似在信仰上心思提升了,也可能部分归因于年迈的撒母耳的出现——这位神人在以色列全地享有盛誉。此时,他们无法采取暴力手段,冲进这样庄严的聚会里捉拿大卫。这就够了。他们怎么可能下手伤害撒母耳身边的这位年轻英雄呢?扫罗出于不义而恨大卫,但明显大卫在神的保护之下。

扫罗严厉地要求捕杀大卫,此时尽管他发现自己是在逼迫全能者保护的人,然而他还是顽固地抗拒神。他甚至决定亲自来执行对女婿的血腥计划。于是,他带着全副武装的随从前往拉玛。当他到达小城近郊,西沽的大井旁边——这口井如此命名,是为了纪念拉玛的建造者,以法莲人苏弗——他问打水的人哪儿可以找到撒母耳和大卫。答案是附近的拿约。因此他毫不迟延地亲自前往。但是,发生了多么奇妙的事!当他还在路上,就感到了严肃的畏惧。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记忆犹新的早年家乡的场景之中。年少时的记忆强烈地浮现在他脑海里,折服了他,于是他能够像约伯一样说:“那时他的灯照在我头上,我藉他的光行过黑暗”(伯29:3)。就在这里,拿约附近,撒母耳曾用圣洁的鼓励之言告诉他关于他尊贵职分的秘密,并给他宝贵的应许,膏他,用尊敬的亲吻来抬举他。噢!那时他的心多么喜乐,又充满盼望啊!那时,他里面涌出了何等虔诚的情感,和孩子一般的感恩!那时,他满怀信心,多么蒙福地躺卧在神脚前!所有这些从前的记忆如同生动的图画,一下子展现在他眼前。是神的灵又吹拂他,让他里面残留的向善之处从长久的麻木中醒过来。他心里这种内在的情感每一刻都变得愈加强烈,当他到达拿约,听到先知聚会中发出的庄严音乐,旋律像波涛一样涌向他,他就想起了在基列耶琳,神的山上,一班先知迎着他来时,曾经历的大喜乐。很快,当时整个神秘的场景重新活形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扫罗下了马,穿上一件披风,就是拿约的先知们习惯穿的那种,遮住王特有的盔甲,然后他进入敬拜的人中间,舞动双手,用圣洁的姿态,大声倾吐赞美神的话。他们以合宜的尊敬态度接待他们的王,不过与其说他们喜乐地得到了造就,不如说受到了干扰。但是,王抽搐一般地陷入一种兴奋的状态,与其说是虔诚的兴奋,不如说是疯癫。他一时大声歌唱,另一时又念念有词,又一时俯伏在地上做出祷告的姿态,这景象令众人看了很是痛苦,而非唤起他们的恻隐之心。对于扫罗,这话又来了:“扫罗也列在先知之中吗?”后来,这一出于惊讶而说的话成了一句谚语。

这一幕没有逃过撒母耳的眼睛,王在这一表面的虔诚举动之后,很快怒火又会发作。所以,撒母耳认为有必要告诫大卫不要在拿约逗留,应该立即逃走。经文没有提及大卫在拉玛期间,撒母耳是否更加具体地给他解释了当初在伯利恒膏他的含义。但是,可以推测,撒母耳应该是这么做了。然而,撒母耳在离开扫罗之前,肯定严肃地当面奉主的名责备了他不敬虔的举动,并极其热切地劝他悔改得救。同时,大卫不得不再次预备着遭遇新的、更久的苦难。但是,他肯定在离开先知学校之前,对神的信靠,以及获得信心的力量加强了。后来,只要他回想在拿约和拉玛同撒母耳团契交通的日子,就会感动而感恩。其实,很可能这段日子是他最宝贵、难以忘怀的经历,他回想起来就会振奋,给他带来平安、喜乐和爱,正如《诗篇》第一百三十三篇所说:“看哪,弟兄和睦同居,是何等的善,何等的美!这好比那贵重的油浇在亚伦的头上,流到胡须,又流到他的衣襟。又好比黑门的甘露降在锡安山,因为在那里有耶和华所命定的福,就是永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