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齋詩箋譜

清·張兆祥 編繪

清宣統三年文美齋木刻套印版

文美齋箋譜 又名《文美齋百華詩箋譜》《百華詩箋譜》,清天津張兆祥編繪,宣統三年(一九一一)文美齋木刻套色精印,紅印本棉連紙。本印用單色影印。綫裝一册,首有桐城張祖翼署端并作序,盡言其美。

張兆祥(一八五二—一九〇八),畫家,字和庵。天津人。師從孟綉村,多才多藝,通曉西洋照相技法和詩文書畫,尤擅寫生,畫花鳥,并吸收郎世寧西洋畫法,開一代畫壇新風,自成一派。其作品傳世甚少,尤爲寶貴。藏於天津市藝術博物館的《石榴花》,色彩濃艷,風姿絶倫,堪稱珍品。其弟子陸文鬱等人也在畫壇名噪一時。

他畫花卉翎毛,着色清妍,備極工緻,將惲壽平的没骨和西洋寫實方法熔爲一爐。他運用攝影的方式將花卉的各種姿態攝取下來,加以組織、變化和局部臨寫,因此他的作品能够深入具體而富有真實感。在攝影的啓發下,他用木條釘成方形的取景框,在寫生時用取景框廓選景物,以尋找構圖感及變化章法和角度。在顔料的選擇上也十分考究,據説他曾短期受聘於如意館,得到了一些賞賜,即民間不易得到的名貴顔料。顔色的製作也非常精細。點寫雖秀巧但毫不拘執。花之向背,枝之偃仰,縈紆高下,各自條暢,生機勃露,秀潤動人。在津沽畫壇,開一代新風,一時從學及私淑者甚衆,黄逸儒、馬家桐皆宗之,其後又有陸文鬱、黄松延、姜毅然克韶箕裘。半個多世紀,宗風不减。北京畫家中也有少數學張兆祥者,如湖社中的王松峪(少竹)、李鶴籌(瑞齡)等。

光緒壬辰(一八九二)年天津文美齋南紙局延請張兆祥爲百花詩箋譜繪製百餘幅畫稿。宣統三年(一九一一),文美齋不惜工本,以加料宣紙,采用傳統木刻版水墨套色印刷技術(餖版)在津隆重刊行張兆祥所繪的百花詩箋譜。整套箋譜爲一函二册裝,設色艷麗,刻印俱佳。中國國家圖書館珍藏有西諦先生所遺留的不同版本二種,時至今日,儼然已成爲了清末中國古箋譜的絶唱。

清末桐城派名士張祖翼在《文美齋百華詩箋譜》序中,對張兆祥的畫技給予了高度贊譽:“書畫之妙,當以神會,難以形求。故世之評畫者以神韵爲上,迹象次之。然神韵、迹象缺一不可。古今工花卉者,不可勝數。至我朝,惲南田先生出以工筆寫生,花之精神與畫之狀態,皆栩栩欲活,可謂極藝林之能事矣。自是而後,術如惲先生之生香活色,戛戛其難之。析津張和庵先生精六法,尤工折枝花卉,海内賞鑒家莫不許爲南田後身。”

在《文美齋百華詩箋譜》的張氏百餘幅畫作中,只見各種花卉,繪製得姹紫嫣紅百花争艷,繁茂的果實枝葉更是栩栩如生,可謂篇篇神采、幅幅體真。然而箋譜的製作,是繪、刻、印處於分工狀態的,要使畫稿成爲化一爲千百的複製品,只有集繪、刻、印三者之精妙,纔可成爲完美的藝術作品。明人李克恭指出:“餖版有三難,畫須大雅,又入時眸,爲其中第一義。其次則鎸忌飘輕,尤嫌痴鈍,易失本稿之神。又次則印拒成法,不悟心裁,恐損天然之韵。去此三疵,備乎衆美,而後大巧出焉。至於鎸手,亦必刀頭巨眼,指節靈通。一絲半髮,全依削鐻之神,得心應手,曲盡斫輪之妙,乃俾從事。至於印手,更有難言。夫杉杙援膚,考工之不載。膠清彩液,巧繪之難施。而若干也,乃能重輕忌匠,開生面於濤箋;變化疑神,奪仙標於宰筆。玩兹幻相,允足亂真。并前二美,合成三絶。”這就明確地指出了繪、刻、印三者之間的關係,而作品的成功缺一不可。他特别把印的技術提到重要的位置,因爲在刷印時,要把各個版塊對準牢固,紙張濕度得宜,研究色彩濃淡與先後次序,掌握顔色水分等技術。而在印刷過程中,只有反復實踐,達至熟能生巧,十指靈通,重輕匠忌,心領神會,才能“允足亂真”。

《文美齋百華詩箋譜》中,作品綫條粗細適度、且能曲直,木刻氣味濃重,色彩端莊純正,無論是花卉禽鳥,還是清玩博古,刀鋒精細,濃厚有力,簡練精粹,富有質感,耐人尋味。正是“顓精集雅,删詩而作繪事,點綴生情,觸景而摹簡端。雅鏤極巧,尺幅盡月露風雲之態,連篇備禽蟲花卉之名……少許丹青,盡是匠心錦綉,若干曲折,却非依樣葫蘆。”這雖是對《蘿軒變古箋譜》的贊嘆,但也是《文美齋百華詩箋譜》對前人技藝繼承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