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王爷寻的美人?”
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要高上一头,每挪动一步,脸上的脂粉都要飘下一层,微微一笑便露出一张血红大口的所谓美人,饶是面瘫如林安,表情也不仅有一丝的崩裂。
“正是,这姑娘名唤飘飘,弹得一手好琴,王爷一定喜欢。”
余阴将人往前一推,抖落的脂粉随风径直朝着林管家飘去,后者下意识向一旁闪了一下,可是中途却又生生的顿住。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反应,余阴却不动声色的收入了眼底。
林安道:“你自行去找王爷,是去是留由王爷决断,不用来问我的意思。”
“是,阿翠知道了。”
目送着林管家走远,余阴才扭头看了眼身旁所谓的飘飘姑娘,哭笑不得道:“我让你扮作女人,可没让你扮作女鬼,白剽,你是对我的话有什么误解?”
白剽:“听说青王好色是出了名的,以我的姿色,要是太美,岂不是清白不保?”
说完,白剽还冲余阴翘着兰花指,抛了个媚眼,霎时脸上的脂粉又掉下了一层,恰巧吹来一阵微风,白粉洋洋洒洒弥漫开来,吓得余阴连忙别开了眼,生怕脂粉吹进眼睛里。
青王的院子里,照例充斥着琴瑟弦鼓的乐声,姑娘们饮酒作乐,青王被围在中间,已有些微醺。
余阴带着高大的白剽走进院子,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是所有人的神色都一言难尽,有的姑娘甚至在白剽经过时,用长袖掩住了口,表情难掩嫌弃。
“你这是带的什么东西?”
青王赵辞安也被余阴身旁那个白面鬼下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忙坐直身体,一脸心有余悸。
“这位是飘飘姑娘,仰慕王爷已久。”
余阴露出老鸨子似的暧昧笑容,将白剽一把推了出去,后者很配合,腰一软,直接扑到了青王的怀里。
“我滴乖乖!”
青王直接被吓得弹了起来,可很快就身子一歪又跌坐了回去,正好跌在了白剽的腿上,扭脸正对上一张坑坑洼洼布满了白粉的脸。
下一瞬,赵辞安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就晕倒在了白剽怀里。
“王爷!!!”
院子里的姑娘们瞬间乱作一团,不过很快青王便幽幽转醒,有气无力的将院子里姑娘们遣了出去。
等姑娘们出了院门,赵辞安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远离白剽靠在了一边的席子上,随手倒了杯酒水,慢慢啄饮,哪里还有半分的惊惶。
青王嘲道:“你出去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没等余阴应声,白剽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白粉,接话道:“没想到青王爷竟有这般好演技,只可惜眼神不太好,我明明就是个大活人,又怎会是玩意儿?!”
显然青王的称呼让白剽十分不爽,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青王赵辞安又怎会落入下风,正要开口回怼,余阴却截过了话头,不想让这两人掐起来。
“王爷,这位是百面浪子白公子,是我请来的帮手,王爷今后的安危就要依仗他了。”
赵辞安撇了撇嘴,道:“本王除了快死了,其他都好好的,要什么护卫?!”
“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余阴不由讽了一句。
“那是,本王哪是怕死的人?!总之,本王不需要什么护卫,让这个丑鬼从哪儿回哪儿去。”青王洋洋得意,只顾嘴上逞强。
余阴不再与赵辞安扯闲话,只随手拾起不知哪位姑娘遗落在院子里手帕,倒了点茶水,直接呼在了白剽的脸上,然后狠狠的抹了几下,勉强将白剽脸上辣眼睛的脂粉抹了个干净,让他妖异的相貌整个显露了出来。
余阴颇为熟稔的将白剽的脸扭向青王,道:“王爷,您先看看他再说。”
赵辞安闻言倒还真的看了过来,盯着白剽的脸打量了一会儿,竟点了点头,笑眯眯改口道:“早点把正脸露出来,本王不就早答应让你护卫了?本王对好看的人向来好说话,白公子你多大了?成亲了没?”
白剽:“......”
态度陡然转变的青王,让在江湖上以好色出名的白剽都甘拜下风,而且他突然有种感觉,就是他可能搞不定这位传说中恶名远扬的王爷。
余阴很能体会白剽此刻没着没落的心情,半是调侃,半是安慰道:“别多想,青王爷至少不是断袖,就算是断袖,他也打不过你,万一他深藏不露,你不是还有迷烟?药晕拉倒!”
白剽:“...我好像更慌了!”
余阴:“.....”
毫无同情心可言的余阴,直接将白剽丢给青王,自己则被薛七叫出了院子。
早上刚碰见过,余阴想不出此时薛七找她做什么,便问:“找我何事?”
薛七:“怪婆醒了,指名要见你。”
“见我?”
余阴没有再多问,忙跟着薛七,去了闻大夫院子,怪婆暂时被安置在这里。
进了院子,没有见到闻大夫的踪影,余阴被薛七领进了西侧的屋子。
屋内,怪婆靠在床栏坐着,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头发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了一些,越加的鬼气森森。
“七儿,你先出去忙,我有话要跟这小丫鬟说。”
怪婆看到余阴进来,出声驱赶薛七,后者明显有些犹豫,并没有立马离开。
“怎么?老婆子我就不能跟救命恩人说几句话了?咳咳咳...”
情绪突然激动的怪婆,有些喘不上气,狠狠的咳了起来,薛七只得连忙退了出去,可等他一走,怪婆的咳嗽也立马跟着停了,没事儿人一般指了指窗前的凳子,示意余阴坐下。
余阴问:“您找我是为了问两位小公子的事?”
怪婆:“他们是否已到了云花谷?”
“按路程推算,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虽然平安到达的消息我还没收到,不过最迟今晚应该就会有信儿。”
余阴也没打算绕圈子,如实回答了怪婆的问话。
“那就好。”
怪婆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的拆开后,拿出了一封被折叠成四四方方的信封,递给了余阴。
余阴并没有立马接过那信封,只是问:“这是什么?”
怪婆道:“这是孟王妃的绝笔,也许能帮到你。”
闻言,余阴这才接过那信封。
将信封展开,只见红蜡紧紧的粘住了封口,这封信似乎从未被拆开过。
没有什么犹豫,小心将红蜡裁开,余阴从里面掏出了信,之后大致扫了一眼,便又重新将信塞了回去,贴身收了起来。
“里面写的什么?”怪婆好奇道。
“信里写了很多,可是通篇也只不过是在说两个字。”余阴没什么表情,淡定道。
怪婆:“哪两个字?”
“谎话。”
“是吗?倒像是她会做的事。”怪婆毫不意外道。
余阴皱眉道:“这封信里,字里行间只有求死的心,孟王妃究竟在保护谁?竟不惜丢下三个孩子自尽?”
“你怎知她不是因心灰意冷而走上绝路?”怪婆随口道。
余阴:“那让她心灰意冷人定不是青王了,对么?!”
怪婆长舒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余阴没有着急追问,只是安静地等着。
约有半柱香之后,怪婆才开口道:“若是你能帮青王爷和世子度过这次难关,三小姐的事,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这一次,怪婆没有再称呼孟清淑为王妃,而是改口叫三小姐,余阴没觉得奇怪,只是大致猜出了怪婆的来历。
旁的富家小姐出嫁时,陪嫁都是年轻丫鬟,可据说当年孟家三小姐孟清淑出嫁时,陪嫁的却是两个徐娘半老的嬷嬷,余阴觉得,那两个嬷嬷,一个想必是黑院里守着孟清淑牌位的福婆,而另一个,恐怕就是眼前的怪婆。
余阴并不确定怪婆刚刚的话是否出于真心,也同样不确定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怪婆会不会食言,但目前青王府的状况也容不得她犹豫。
就算是她不想趟青王府的浑水,恐怕谷主也会让她插手,更何况她如今已经脱不开身,只能尽可能在这表面上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王府内,尝试开出一条生路。
出了怪婆的屋子,屋外的天色已经泛黑,薛七不知去了哪儿,余阴顾自出了闻大夫的小院,转而往青王的院子赶。
“何阿翠!”
半路上,突兀的声音吓了有些走神的余阴一跳,悄悄叹了口气,她只得认命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少年世子赵青砚气势汹汹的快步跨了过来,质问道:“你去哪儿?见到我躲什么?”
“躲?”
余阴反应了下,耐着性子道:“我只是刚刚眼拙,没有看到世子。”
“你...”
赵青砚被噎了一下,气的脸色通红,他想到什么,忍了忍,状做不经意道:“我下个月和红纱成亲。”
余阴想了想,道:“娶她做正妻?”
不怪她有此一问,毕竟在她眼里,这个少年世子心思太过单纯,将心怀不轨的红纱姑娘娶做妾室倒还好,万一被吹了枕边风娶做了正妻,之后的事情可就麻烦的多。
“自然是做妾。”赵青砚忙道。
“哦,那就行!”
余阴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扭头要走,却被赵青砚拉住。
“世子还有何事?”
余阴回头看他,没着急挣开被拽住的手腕。
赵青砚认真道:“父王说你只要同意,我就能娶你做妾。”
这家伙竟然还想着这一茬?
余阴歪了歪脑袋,突然问道:“世子,我有红纱姑娘好看吗?”
少年世子是个实诚人,犹豫一下,摇了摇头。
余阴继续问:“我能像红纱姑娘那样给世子弹曲子解闷吗?”
赵青砚似乎意识到了余阴想说什么,脸色阴沉下来,没再说话。
余阴笑了,道:“世子你看,阿翠就是丫鬟的命,既没红纱姑娘貌美,也没法给你逗闷,而且还总是惹你生气,你娶我做妾能有什么好处?!”
说完,余阴直接拂开少年世子的手,微微屈膝行下一礼,扭身快步走了。
薛七从暗处走出来,冲像是霜打了茄子的赵青砚道:“世子,我觉得阿翠说的挺在理。”
话音刚落,薛七换来的却是少年世子狠狠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