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那笔两万两的官银,还是不知道是谁的。”
一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走在天桃县的街市上,云月半闲的无聊,还是提起了凶案的事。
付六道:“若是找不到主人,这笔官银按例是要充入国库,可这天桃县不似其他地界由朝廷直接管辖,银子自然是要充入天桃县衙的账册,如此一来,寒县令可以说是发了笔大财。”
听到付六的声音,云月半后知后觉的扭回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可不是跟着你们,只是顺路而已。”付六道。
苏二指了指北边的方向,道:“付大人,去京城的路在那边,我们要往西走,并不顺路。”
付六面不改色道:“我说的顺路,是指我也要去你们云花谷。”
云月半一点也不客气,道:“我们不欢迎外人。”
付六:“那你们总该欢迎客人吧?我正好有件棘手的事情,想和你们谷主谋划谋划。”
“什么事情?你打算出多少银子?”一听是有生意,云月半立马来了精神。
付六故作神秘的笑了笑,道:“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们在谈什么?”
声音突兀的传来,楼俏之从一家胭脂铺里大摇大摆的出来,听到几人谈话,不由问了一句,可抱着很多东西,她视线往云月半几人的方向一扫,便又讶异道:“余阴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苏二回答道:“路过桃客来,她被一个认识的姑娘拦下了,说是让我们先在天桃县城门前等她,她一会儿便跟上来。”
楼俏之:“她认识的姑娘?叫什么?漂亮么?”
云月半立马道:“叫水灵,人如其名,自然漂亮。”
闻言,楼俏之二话不说,直接将怀里的东西往马背上的布包里一塞,跳上马后,便忙着调转了马头。
苏二见她有去找人的架势,忙道:“你还是跟我们去城门等着吧,余阴很快便回来了。”
楼俏之却不听,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骑着马扬长而去。
付六望着楼俏之离开的倩影,问其他两人道:“你们云花谷的这位,确定不是男扮女装?怎的她的红颜知己竟比我还要多?”
云月半和苏二谁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各自被街市上叫卖的桃花酿吸引了注意力。
而被楼俏之惦念的余阴,此时却被请进了桃客来。
月烟姑娘显然并没有放弃为崔先生寻解药的事,摆下酒席,势要在余阴一行人离开前,寻个结果。
自从崔先生出事后,桃客来的生意也受了影响,一楼基本没有客人,空空荡荡的,余阴便没有跟着月烟姑娘上楼,只在楼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听完月烟的所求后,余阴便直言:“崔先生的事,确实是我等失了礼数,至于解药,若是你信得过我,待过一段时间,我必会托娇娘奉上,你看如何?”
月烟柔柔笑了笑,道:“那便一言为定,我与娇娘到底是存着些交情,有她作保,我自当信你。”
“那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叨扰。”
一边说着,余阴便起身,打算离开,月烟却伸出纤纤玉手拦住了她。
余阴挑起眉,道:“怎么?月烟姑娘还有何赐教?”
月烟笑意未变,只将一直跟在身旁,视线不离余阴的水灵推上前,道:“我这妹妹,你想必并不陌生,她一直惦念着你的救命之恩,想要跟在身边伺候,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
沉默了一瞬,余阴微微侧过头,突然看了眼窗外的方向,继而才转过脸,看着满眼希冀的水灵,漠然道:“之前救你,不过是顺势而为,你大可不必挂在心上,至于报恩,你之前已帮了我大忙,我们算是两清,你不必跟着我,我也不需要旁人伺候。”
这番话,对于一心想要跟着余阴的水灵而言,无疑是最戳心窝的拒绝,她眼里期待的光霎时暗淡了许多。
余阴见她不应声,便默认水灵已放弃跟着她的心思,扭头打算跨出桃客来,却又被一个很有辨识度的声音拦了下来。
“哎呦呦,咱家就说能让月烟姑娘亲自宴请的贵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啊!咱家刚刚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过来看了眼,果然是你。”
这翘着兰花指,说话妖娆万分的人,并不是别人,余阴一眼认出,竟是青王府的管家林安。
余阴一直觉得这人有意思,笑道:“林管家,有些日子没见了,你竟还认得我。”
林管家:“那是,咱家别的本事倒还好说,认人的功夫可还没输过谁,说起来,你离开王府也有些日子了,怎的还在这天桃县?是有事办?”
余阴:“我的事情倒是已办完,正准备离开,倒是林管家你,江雨城离天桃县还算有些个路程的,你千里迢迢的来这儿,想必才是有重要的事要办。”
林管家走到余阴跟前,道:“果然还是你机灵,咱家确实是有要事办,若是你不着急走,不妨再留个两天帮帮咱家,咱家肯定不会亏待你。”
“不知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余阴乐了,虽然她并没有想要多留几天的想法,但还是对林安想要办的事有些好奇。
林管家叹了口气,走到一处空位上坐下,摆手唤了唤余阴,继而又瞥了眼月烟。
月烟很识相的拉着水灵上了楼,只留林管家和余阴两人在楼下。
等人离开,林管家才一脸郁郁道:“你也知咱家半年前被绑的事,实不相瞒,当时正赶上太后的寿诞,我奉王爷之命来这天桃县,来拿为太后挑的一件价值连城的金桃寿礼。
谁知寿礼没拿到,在小桃镇,我便着了之前假扮咱家的,那两个歹人的道儿,之后咱家被他们绑回了江雨城关在密室里,别说寿礼了,光是咱家带着的那两万两银子,也丢了个干干净净,我这次来天桃县,便是来报官的,看这里的县官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些银子。”
余阴愣了下,道:“...你当初带的那两万两银子,是不是官银?”
林管家:“自然是官银,王爷贵为皇嗣,按照祖宗规制,一般都是用官银的,这有何不妥?”
原来崔娘得来的那两万两官银,竟是青王府的银子?余阴不由顾自笑了。
“你为何发笑?”林管家一脸莫名其妙。
余阴只道:“林管家,你来报官当真是对的,那些银子此刻正堆在天桃县的县衙内,这里的县令,正发愁找不到银子的主人,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此话当真?”
林管家听到这个消息,愣了愣,似是不敢相信,他本想着已经过了半年,那两万两银子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次过来,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碰到了?
余阴:“诓你于我而言有何好处?我说的自然是实话,不过,那笔银子现只剩下一万八千两,你去取银时,最好还是出示一些能证明那些银子,确实是为王府所有的凭证为好,那个寒大人可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县官。”
一万八千两远远超出了林管家想象中能够找回的银子数目,他有些喜不自胜,忙道:“这是自然,那些银子,所有的官银号,全都在王府的账册有登记,我这就带人去取回。”
可是站起身,一脸喜意的往楼上赶的林管家,中途却又折返回来,对同样准备离开的余阴说:“哎呀呀,你还真的是咱家的福星,碰到你总有好事儿,咱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有咱家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王府,咱家一定帮你。”
余阴想了想,心道这人情倒是来的忒轻松了些,可是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忙道:“那就多谢林管家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才各自分开,一个上了桃客来二楼,另一个则踏出了桃客来的门。
出了门,余阴便一眼看到,手里拽着两匹马的缰绳,一脸不愉的楼俏之。
余阴乐了,道:“不是让你们在城门口等着,为何寻来?”
楼俏之没好气道:“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真的带上那个水灵姑娘?”
“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云花谷的规矩,你与她不同,我带你回去可以,带她回去却是不行的。”
余阴从楼俏之手里接过缰绳,抬手扶着她的腰,将她送上了一匹马后,自己才跳上了另一匹马,两人慢悠悠的并肩驱马前行。
楼俏之脸上的怨气稍稍平复了些,故意问:“我与她怎么个不同法?”
余阴顾自又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只道:“我见惯了刀枪剑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仇家便会杀上门来,跟在我身边,又没有半分的好处。”
楼俏之不太明白余阴说这些话的真意,正想追问,却突兀的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吓了她一跳。
“何阿翠!”
声音是从桃客来内传来的,余阴听到这似曾相识的称呼,微微一愣,顺着喊声,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桃客来二楼的窗前,站着一个一身红衣,介于少年与青年模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容貌出众,一双凤眼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楼俏之见他盯着余阴,便问:“又是你认识的人?他为何叫你何阿翠?”
余阴没说话,只是冲那人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随后也没再逗留,带着楼俏之,驱马朝着城门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