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这么晚了,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跨进门,看到包括弄清弄影,付六和云月半,以及苏二和楼俏之,几人齐聚在她的住处,余阴着实有些头痛的摁了摁眉心,这绝对是没什么好事而。
一脸兴奋的云月半,张口就道:“余阴,我们去京城玩儿吧!”
“京城?”
余阴瞅了瞅旁边笑眯眯的付六,心下明白了什么,不客气道:“付大人,你所求之事,我们谷主应该安排了妥当的人,你怎还在云花谷逗留?”
付六完全没把余阴摆明赶人送客的话放在心上,笑呵呵道:“旁人再妥当,怎比得了你的玲珑手腕,所以还望你亲自出马助在下一臂之力。”
“付大人真是过誉了,奈何我实在是脱不开身,况且就算我答应与你同行,还要看谷主的意思。”
这种场面话,余阴还是会说的,三言两语便拒绝了付六的请求,可一心想要去京城浪迹的云月半,却鼓动道:“这个冤大头说,我们去京城,所有的花销都由他包了,不去白不去。”
余阴二话没说,敲了下云月半的脑门,让他闭嘴。
付六俨然不死心,又道:“你们云谷主却言,只要你同意,他倒是没什么意见的。”
余阴:“....啧”
明知道谷内长老短时间内不会再放她出谷,却还直接将人甩到她这里来,云生白的做法,让余阴既头痛又心塞,她很清楚,故意给她找麻烦的云生白,是在报复她将十全十美送进学堂,而没同意放在他身边教导的事。
没错,表面上风流倜傥,一副名仕大家风范,且看起来得体有礼的云生白,就是这么的小心眼和孩子气,这也是谷内长老不得不时刻想将余阴拴在谷内的原因,毕竟指望着一个随性而为的云生白能管好谷内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哥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也在跟前。”云月半揉着脑门,一边跟着附和道。
想要搭顺风车回京城老家看看的苏二,也在旁似是不经意道:“京城可不是一般的热闹,而且年底还有江湖比武大会,各路豪杰齐聚,我们云花谷怎么也该去凑凑热闹。”
这几个货各怀心思,余阴又怎是好拿捏的人,自然没听他们的话,只是二话不说,便让弄清弄影在几人手里各自塞了把伞,不留情面的将他们赶了出去,并且还抽空暗戳戳的记下了云生白给疲累非常的她,故意找事儿的这笔账,打算有机会以牙还牙。
等轰走了付六那几人,一直没说话的楼俏之,却也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去京城了,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
干脆利落的扔下两个字,余阴扭身去了卧房,楼俏之却没着急回自己的客房,反而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扑倒在床榻上,余阴倒没赶楼俏之出去,而是立马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眼看就要入睡。
楼俏之走到床榻前,趴在床边,盯着余阴眼底的乌青,道:“你在云花谷,素来都是过的这种日子?”
“嗯?何意?”
闭着眼,余阴似是半梦半醒间回了一句。
“我那势要把鸿羽楼变成天下第一大派的爹爹,也没像你这么般辛苦。”楼俏之道。
“辛苦?”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余阴竟哼笑出声,然后他舒了口气,翻了个身,改为平躺。
“你笑什么?”楼俏之问她。
可余阴却似乎完全睡死了过去,闭着眼完全没再应声,楼俏之等了一会儿,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可依然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会儿,楼俏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见她没反应,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小心翼翼的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颊。
“别靠这么近,不然我会以为你要亲我。”余阴突然笑着出声道。
“....谁...谁要亲你,我走了。”
楼俏之被吓了一跳,慌忙退开,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听着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余阴叹了口气,再次翻了个身,睁开眼冲窗口的位置喊了一声:“花大王,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木窗,竟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个缝隙,一只肥硕的鸽子大摇大摆的挤了进来,扑扇了几下翅膀,站在窗前抖了抖湿漉漉的羽毛,才飞到了余阴的跟前,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视线瞥到花大王脑袋上粘着的一根黑色羽毛,余阴想了想,了然道:“你是不是又去欺负长老们的看家圣鸟去了?”
“咕咕?”
晃了晃脑袋,花大王叫了一声,似是没听懂余阴在说什么,余阴直接将它脑袋上的那根黑色羽毛拽了下来,递到它跟前,笑道:“想要装傻,就别带着证据进来,当我是瞎的?”
听到余阴的话,花大王的鸟爪当即退了两步,似是做贼心虚般,想要逃走,余阴却没给它机会,一把捏住了它的鸟嘴,将它拉到了跟前。
“咕咕....”
直接卧倒装死,是花大王惯常用的技俩,而且它深谙服软认怂的时机,黑豆似的小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余阴,恍惚间好像透出了一丝可怜的味道。
余阴倒也没真的难为它,反而告诫道:“下次别再去长老闭关的院子里去捣乱,万一被捉住,你就是烤乳鸽一只,我可救不了你,明白吗?”
和一只鸽子讲道理,任凭谁人看来,都像是疯子的行径,可花大王却不比旁的鸽子,竟在余阴说完话,松开它后,鸽子头上下点了点,还撒娇一般,用脑袋又蹭了蹭余阴。
对花大王了如指掌的余阴,不由笑骂它:“等出了这个门,转头你就又会去惹事,指望你会听我的,倒不如把你关起来够方便。”
一听要被关起来,花大王立马又用脑袋蹭了蹭余阴的脸,见余阴只是淡淡的看着它,不为所动,立马瞅准时机,蒲扇着翅膀逃走了。
余阴倒也没真的去抓它,只是将花大王吓走后,脑袋一歪,彻底放心的睡了过去,毕竟有花大王这个和云月半一样聒噪的货在,她很难得能睡个好觉。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从余阴身边逃走的花大王,并没有老实休息的意思,反而沿着谷内一条通往高处的山间小径,飞进了位于村子外围的一处道观模样的院子。
院子避雨的凉亭内,围坐着四位须发皆白,分别身着黑白青紫四色道服的长老,而石桌的中央,则趴着一只足有两尺来长的黑色大鸟,它身上的羽毛似是被谁拔走了一般,稀稀拉拉的好不凄惨,而且浑身抖个不停,明显是被吓坏了。
紫衣长老吹了吹胡子,气鼓鼓的盯着桌上的黑色大鸟,道:“小娃娃的那只肥鸽忒不像话,这可是我们的圣鸟,岂能这般欺辱?”
青衣长老道:“小娃娃的信鸽素来彪悍,这是我等早就知道的事,按我的意思,应当送到伙房里烧了,以儆效尤。”
黑衣长老乐呵呵道:“青老邪,若真依你的意思,我等岂不是显得太过小肚鸡肠了些?只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白衣长老:“我等的面子倒是小事,只是若真追究起来,我们一无证据,二来,万一惹恼了她,你们可想过后果?”
紫衣长老不以为然:“哼,我们几个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谁知他说完,其他三位长老,各个绷着脸皮,没有接话的意思,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啧,你们怕,我可不怕,我这就去找小丫头算账去,势要给我们的圣鸟讨个公道。”
紫衣长老素来暴躁,抬脚欲走,可走到院门前,见无人拦他,气鼓鼓的又走了回来,率先冲提议要烧了花大王的青衣长老发难。
“青老邪,你可敢与我一同前去找她?”
青衣长老袖子一甩,抱着双臂,淡淡道:“不敢。”
“....刚刚不是你提议烧了那肥鸽?这会儿怎又这般作态?”紫衣长老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青衣长老道:“我说要烧了那肥鸽,只是想偷偷的烧,当着她的面跟她作对,以后这云花谷要指望谁来料理?”
“...你..你们?罢了,既然你们不去,我倒也不去做这个出头鸟。”
紫衣长老干脆的又坐回了原位,想了想,又对桌上的大黑鸟安慰了一句:“黑八,你放心,改日我等向生白讨些好药,你这身上的毛,过两年也便长好了,以后你避着点那只肥鸽子便是,打不过就逃,不丢鸟。”
黑八:“......”
刚刚还义愤填膺想要帮它讨回公道的紫衣长老,此刻的话,让黑八这只大鸟着实有些心塞,于是它脑袋一搭,破罐子破摔般的翻了个身躺在了石桌上,连刚刚瑟瑟发抖的精气神也没了。
白衣长老:“说来,七魂为何来的如此之慢?”
还是紫衣长老有些坐不住,道:“我去催一催。”
可是刚起身,院门便被推开了,七魂径直走了进来,而原本躺在石桌上,一副死相的黑八,突然来了精神,蒲扇着光秃秃的翅膀,飞落在了七魂的肩头。
七魂摸了它的鸟头,并未对它这副凄惨模样觉得意外,只是走到凉亭内,淡淡问道:“几位长老,着急唤我来所为何事?”
黑衣长老道:“只是想问一问,你和余阴那小丫头如何了?”
“...我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言说。”七魂垂着眼,明显带着一丝的落寞。
紫衣长老:“这都多久了?以你的资质,只要将话说明白,没道理不能成功,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的,那小丫头毕竟不是一般好拿捏的,七魂有顾虑是当然的,只是...”
白衣长老看着七魂,脸上带着一抹忧愁,青衣长老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替他说了一句:
“七魂,你已二十有八,大限将至,若是你下不了决心,那么到时别怪我们几个老朽擅自出手干涉,你要知道,我们可就你这一个徒弟,你可不能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