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太监提灯引路,几十个穿着深色襦裙的宫女则簇拥着一辆凤辇,浩浩荡荡的行至皇宫花园,那里秋菊开的正盛,是设中秋宫宴的地方。
在这宫中,除了皇帝,还未见过他人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引得百官宾客们频频侧目,势要看一看来的究竟是何人物。
凤辇之上的来人,一身火红裙衫,与雪白的肌肤向映衬,本身非凡的气质,隐隐透着几分拨动心弦的妖冶,众人不由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怀疑这女子可能就是皇上新收的妃子,直到赵正出声,笑意盈盈的冲辇车上的人唤了一声“怀珍”,才停止了众人纷杂的揣测,原来竟是前些日子皇上分封的民间公主?
“怀珍,怎得来的如此之晚?朕可是等你许久了。”赵正似是埋怨道。
瞥了赵正一眼,余阴压根没打算理会,直接给了他难堪,宫宴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沉寂。
碍于身份,为余阴打扮后,就先行来赴宴的水灵,见赵正脸色变得阴沉,便适时插话解围道:“哎呦,皇上,这可就要怪臣妾了,笨手笨脚的,耗费了这么多时辰,才给公主挑了这么一件合意的裙衫。”
赵正究竟是喜,还是怒,余阴可并不关心这个,她只是转头去搜寻云月半他们三个的踪影。
很快,她便在宴席的角落发现了他们,不过此时的云月半他们没有一点的紧张感,正在大吃大喝,见她看过来,才稍稍收敛了些,各自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油光,然后冲她呵呵傻笑了一声,动作出奇的一致。
这让余阴不由怀疑,这三个货睡的太久,脑袋似乎睡傻了?
另一边,赵正到底是好面子的,即使有水灵打圆场,他还是有些火气,当即斥道:“怀珍,还不快下来?”
闻言,余阴回过神,竟是冲赵正笑了,嘲道:“皇上您难道忘了,我腿脚不便,您让我如何从辇车上走下来?”
并不想与余阴在这儿起冲突的赵正,忍着怒气,立马冲一旁的宫人摆了下手,当即便有几个宫女上前,打算将余阴抬下来,可余阴哪里会轻易如了赵正的意,当即挥开了那些宫人。
“又怎么了?”赵正压了压心里的火,耐着性子道。
余阴挑着眉,露出一副小人样儿,笑眯眯道:“皇上您既封我为公主,我便是千金之躯,哪能让他们这些奴婢随意怠慢?”
赵正算是看明白了,余阴满脑门写的都是:我不爽,你也不想好过。
为了不让场面太难堪,也为了他的小算计,赵正还是选择委曲求全,顺了余阴的意。
“好,朕亲自扶你下来。”
心里虽不情不愿,但赵正脸上却一派轻松模样,半点也看不出他的真意。
走到凤辇前,赵正伸出手,露出慈爱的笑容,催促道:“怀珍,来。”
余阴也笑了,但笑容里掩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任谁看,表面上这也是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但下一瞬,画风突变,变成了一场对赵正而言的惨剧。
本应该扶着赵正的手,乖乖下了凤辇的余阴,并没有适可而止乖乖听话的念头,她反而在搭上赵正的手后,直接借力扑了上去。
常年养尊处优的赵正,身子骨哪能承受的了余阴的重压,当即栽倒在地,摔的七荤八素,更何况余阴腿脚不便,跪趴在他的胸口,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他更是喘气多过进气,差点昏死过去。
不过让赵正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摔倒的瞬间,余阴还记得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不然脑袋磕在青石上,估计他就离驾崩不远了。
而赵正的摔倒,也让宫人和百官陷入了混乱,原本好好的中秋宴,瞬间乱成一锅粥,他到底是皇上,这时候人人都想凑上去救他于危难,但人挤人,结果就是更多的人被绊倒,变得哀嚎遍地。
也许挟持这个难缠的鬼灵精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看着周遭的混乱,赵正不由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暗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才会觉得他这个外孙女会任由摆布?!
不过就算乱成这般模样,余阴也知晓,在她的腿脚恢复前,想要带着云月半他们从这深宫中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她也只有尽可能给赵正找些麻烦,才能打发她郁结的心情。
跪坐在赵正的胸口,看着他的这位外祖父被压的直翻白眼,余阴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情,所谓你不仁我不义,才是支撑她活到现在的唯一信念,至于原谅和宽恕,那是大慈大悲的佛祖才该去做的事情。
沉浸在报复的快意之中,余阴并没有察觉,混乱之中,有一人悄无声息的挤到了她的身边,悄然将手伸向了她。
胸口猛然一轻,赵正终于得以喘息,没等他看清是谁从他身上扯下了余阴这个要命的小祖宗,随即宫人们便一拥而上,将他抬到了一旁,由太医诊治。
也许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皇上的安危,亦或并没有人在意余阴这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导致无一人发现她被挟持,然后堂而皇之的被人带离了人群。
至于本应该注意到余阴此时境况的云月半和苏二他们,却不知何时,已从中秋宴上消失了踪影。
远离了花园中央的混乱,来到一处静谧的偏僻角落,从背后夹持着余阴的人,开口道:“你是谁?”
“这是我应该问的。”
虽然吼了一句,但由于她被捂住了嘴,那人并没有听清余阴说什么,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只是刚放手,余阴当即张嘴开始呼救,但只出了半个音,就又被捂住了嘴。
“别喊,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了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声音低沉,余阴却听出了他的急躁,她试着回道:“宫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怀珍公主。”
身后突然静了下来,静到如果不是腰上还横着一只手臂,她都还以为身后的人已经遁走了。
余阴是何等的聪明,见掳她的人是这个反应,当即猜到这人究竟为何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铤而走险的掳走她。
“你既然认错了人,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余阴试探道。
男人自嘲道:“认错?是啊,她早就死了,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她还活着,快六年了,她也不会还是如你这般模样。”
余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