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你怎么了？”
林月儿回到家，打开灯，才发现林笑笑默默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黑咕隆咚的客厅里待了多久。
林笑笑抬头看了看朴月儿说：“回来了。”
“恩。”朴月儿见林笑笑脸色不太好，便问：“你没事吧，是今天参加的论坛没什么收获吗？”
林笑笑苦笑一下说：“恩，没什么收获，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至少对于我现在来说没什么用。我这一天天的在干什么？出来浪费时间，还在干什么？”
朴月儿不明就里，只能安慰道：“也不会啊，就像我去参加这个保险的培训，我也不知道干什么。行不行的，至少咱们去尝试过，就知道这个是不是适合咱们了，对吧。”
林笑笑看了朴月儿一眼说：“你还挺会安慰人的。”
朴月儿看到林笑笑眼里不易察觉的泪珠，心想，林笑笑不是个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今天这样怕是受了什么不一样的打击吧。也不敢多说话，只安静地坐在林笑笑身边，至少这样能给林笑笑一点力量吧。
半晌，林笑笑说：“饿了吧，出去吃饭吧。”
朴月儿说：“咱们叫外卖就好了，何必出去吃？”
林笑笑摇摇头，拉着朴月儿说：“走吧，陪我出去吃饭，趁着我还有点钱，咱们还能吃顿好的。”
朴月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太对，问道：“笑笑，到底怎么了？”
“我明天要走了。”
“去哪？”
“回家。”
朴月儿觉得林笑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便说：“恩，好，咱们去吃顿好的。去哪吃？”
“你说吧。”
“那日料，如何？”
林笑笑知道朴月儿一贯喜欢这些清淡的，便说：“好，去日料。”
两人来了一家店，由于是林笑笑请客，朴月儿特意看了看价格，趁着服务员不在的时候，小声对林笑笑说：“你看，这上面的价格是不是太贵了，一份双人套餐，最便宜的要八百多呢。咱们换一家吧。”
朴月儿清楚，对于平时的林笑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只是现在的林笑笑自己也是节衣缩食的，再加上她离职后再也拿不到酒店的代金券，两个自费的穷人吃饭，当然要经济实惠才好。朴月儿想为林笑笑省下点银子。
林笑笑接过菜单一看，确实，这家料理店是个中档偏上的，价格也很好看。可是这么晚了，开着的日料店也就这一家，也懒得走了，便说：“你看看，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只有这家还看着，现在去哪？还吃烧烤吗？”
“恩，烧烤也行啊。”
林笑笑知道每次两人一起吃烧烤，都是她吃的多，而朴月儿多半是陪着看着，并不多动。
“你不是胃不好吗？这家餐厅大，干净，海鲜也能新鲜，别等我走了，你再得个什么肠胃炎之类的。谁管你。”
“呸呸呸。能不能期待我点好。”
林笑笑挤出个无奈的笑，点了其中一个套餐，朴月儿看了赶紧叫服务员换了那个最便宜也要八百块的双人套餐。林笑笑不再争辩，确实，她现在没钱。只是想着，为什么不再有钱的时候能多和朴月儿一起大吃几顿呢？
是啊，她从来是个不懂珍惜的人。那时候自己很是风光，不是快把朴月儿给忘干净了吗？可每次都是在自己最困哪的时候朴月儿如小天使般及时出现拯救自己，现在想对人家好点，可是又没什么能力，真是活该。
双人套餐上齐，林笑笑还额外点了好几分清酒。
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如果都喝下去，估计林笑笑也得歇菜。
朴月儿不敢问，只是安静的吃，看着林笑笑一口没动，只是安静的一杯接着一杯酒。
在把自己灌得微醺的时候，林笑笑终于开口了：“月儿，我姥姥得病了，可能快不行了。”说完，林笑笑冷漠的脸上忽然泪如雨下。
朴月儿听了不知所措，赶紧抽出纸巾递给她。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林笑笑，她能做的只有陪伴。她明白了，为什么林笑笑要这样特意出来吃次饭了。林笑笑的心里会很痛苦吧。
林笑笑继续说：“我本来想今天就回去，可是航班没有了，明天早上一早的航班我就走。”
“恩，我送你。”朴月儿想着自己一定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笑笑举起酒杯说了声：“谢谢。”然后一饮而尽。
朴月儿则耐心听着林笑笑的独白。
“我从表哥那打听到了，是胃癌。癌症，多吓人啊。”林笑笑几乎是没说一句话就喝一口酒。
朴月儿说：“癌症，现在也有很多是可以治愈的，或许还有方法。”
“或许有吧，或许没有吧。可是不管治愈率是多高，我只有一个姥姥啊，我的姥姥啊！”林笑笑忽然哭得声嘶力竭，她是真的痛了，她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她想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可这样也不能让自己好受半分。
她自问从小和姥姥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不过是因为姥姥更喜欢她舅舅家的弟弟。她很不喜欢姥姥的重男轻女。后来毕业工作后，对姥姥的孝敬也不过就是些礼尚往来，但是更多是是一种“你看，还是你不喜欢的这个外孙女最孝顺你”这种赌气。
可是事到如今，她发现她是爱姥姥的。曾经的那些好与不好，都只是一种想得到爱的表现。正如她所说，她只有一个姥姥啊。
林笑笑哭得声嘶力竭，餐厅里只有一桌客人。朴月儿没有阻止林笑笑的意思，她觉得哪怕今天再丢人现眼，她也要陪着她。
林笑笑哭够了，忽然想到了董小星。
如果董小星真的是自己的幸福，那她愿意舍弃幸福来换取姥姥的生命。
她对朴月儿说：“你知道吗？我姥姥今年七十八了，马上要过七十九岁的生日了。我知道这个病很难治，我不求她长命百岁。但是只求上天能让她活到八十岁。我就借来两年的寿命，就两年，我愿意用我现在的和以后的遇到的所有小哥哥去和老天交换。”
“你说什么呢？什么迷信封建思想。喝酒我陪着，但是胡话不要说。”
林笑笑看着朴月儿，笑了，这个笑意味深长，让人难以捉摸。朴月儿也感觉到了，林笑笑似乎要对她说：“你懂什么？”
是啊，她不懂林笑笑。她想，如果是自己最爱的奶奶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自己要比林笑笑更伤心绝望吧。可是那时她也会如林笑笑一般病急乱投医去“交换”？还是安静地接受事实？她不知道。她只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至少到来的越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