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仟为人豪爽仗义,整天在外面收猪,十里八乡没有不认识他的。平时大哥在城里店铺招呼卖肉,胡仟收猪,杀猪,送肉,几头跑。
二哥胡佰照顾两个孩子,还要教他们识字,两个孩子也是真可怜,都是从小没见过妈,一样都是生孩子时大出血而亡。
大哥常说,杀猪这个营生也是没办法才干的,杀生伤寿,全应在媳妇儿身上了。三兄弟做生意不坑不骗,也存不下钱,仅够糊口而已。
转过一座土岭,胡佰举手示意大家蹲下,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约莫有二里半处扎了两座帐篷,还亮着灯,前边百米处扎着临时拒马,可笑得是警戒线竟然只拉着两道绳子,别说人了,羊抬抬腿儿也过去了。
由于夜间天冷,负责警戒放哨的兵丁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四个人观察了形势,俯低身子面对面地商量道:”二哥你留下,我和杨兄弟摸过去看看。”
二兽赶紧问道:”我也去,我不能离开啸哥哥。”
杨啸看了他一眼道:”你留下等着,有情况接应一下!”
”我…”二兽终于把下面的话吞进肚里不再言语。
听声音帐子里有三个人,杨啸与胡仟摸到账外隐好身形,听一人道:”二哥,明明那中官就是来催的,为啥你还让慢点干呢?”
有个人接道:”三弟你想想,父亲当年挖了那么多皇陵为啥动用那么大的阵仗,因为咱是老大,咱说了算。可如今在位的那位,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咱哥仨的小命可在人家手里攥着呢!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帐篷中陷入沉默,许久才有人说道:”二弟,三弟,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要到最后,我们自己挖的坑却把自己给埋了!”
”二哥,你主意多,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那个声音马上压低得几乎听不见说道:”造反敢不敢!”
”造反?二哥,怎么个反法?”由于惊讶竟然声音出奇的大,把帐里帐外的人都惊吓到了,帐里可能在捂嘴巴只剩下吭哧声了。
胡仟用手轻轻捅了一下杨啸,杨啸会意,二人蹑手蹑脚后退到树影下。就见一人从帐里走出来,四下望了望,绕着帐篷轻轻走了一圈儿,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帐里了。
杨啸也向四周望了望,一个人影都没,就悄悄挪到帐后,听帐里说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反就是个死,反了可能还有条命在,我已想好了,明天我找个理由跟那中官回京城!”
那个大哥插话道:”二弟,虽然我们兄弟被封了官,但这里我们却说得不算。他们不会放你离开这里!”
二弟胸有成竹地道:”大哥,所以我跟着宫里来的中官一起,他们还怎么拦,到了半路我再找个理由离开,直接去许州找咱舅舅,让他暗地里带兵悄悄围了这里,货一取出装车,马上行动,连军兵与挖墓的民工一起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留,向北过黄河钻进王屋山里躲起来,等风声过去再神不知鬼不觉潜回许州,扯旗造反。哼,只要有银钱,有多少兵卒找不到!大哥三弟,你俩觉得怎么样?”
帐子里又是一片死寂,好久才有人说话:”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二弟可千万要计划周全,更不能露了马脚,咱温家三兄弟的性命就全系于你身上。希望咱爹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成功!”
突然帐内灯被吹灭,就听一人悄声说:”大哥,二哥,咱们出去看看,我怎么觉得恁不踏实!”
杨啸听到这,赶紧转身三步并两步躲到树后,拉着胡仟向树林里钻去。等帐里温家三兄弟出帐查看时,杨啸胡仟已窜出树林滚进沟里,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没了声响。二人才起身钻出警戒线,会合二兽与胡佰,四人迅速离开,急行十余里才找个隐蔽的地方喘口气。
杨啸路上已做了决定要黑吃黑,具体怎么做回去找到崔树再商量。崔树已考虑了很长时间了,怎么算都无一点胜算。杨啸告诉他计划时,他还兴奋了一阵子,这时只剩沉默了。
古兴看场面太冷就悄声问道:”崔叔是不是觉得吞不下这么多货呀!要不我们回城想想办法,这批货一定要吞下,绝对不能让他们得了手!”
崔树眼皮一抬看向古兴,又望向杨啸道:”他们双方可都是久战之兵,凭咱的几十号人手怎能做的了呀!此事必须计划周详,万无一失才可。首先必须得保密,不可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咱们再合计一下!”
古兴的意思是想找高行周援一下手,听崔树这样说也不言语了,杨啸很久未说话了,一直在脑中盘算着,有几个关键点理不顺。
第一,温氏兄弟来抢劫财宝的人马必须强过看守挖掘陵墓的官兵,那就是说必须超过二百人,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兵力那是无法抢到手。第二,温氏兄弟撤退的路线怎么走,如果打埋伏要选在什么地点。第三,挖掘陵墓的民工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害。第四,如果抢夺成功,要藏到什么地方才算安全。第五,用什么样的交通工具,马?车?船?
三个人都不吭声,只有油灯火苗噗噗炸捻声音。二兽把茶壶里的水喝完了添满,喝完了又添了无数回了,知道他们都在想办法,他也不敢出一点儿声,只有肚皮里的水晃荡晃荡地响个不停。
终于有人先开腔了,杨啸直接就说:”不行,必须有援手,否则根本做不完美。后遗症也太大,我想了几个关键点说说你们听听看怎么解决?”
然后把刚才想的全盘托出,古兴听得连连点头,结合这些脑中逐渐有了点头绪,遗憾地道:”若是有份地图就好了!”
崔树接道:”咱们平头百姓哪有什么地图,就是军中也不一定有吧?”
杨啸想要黑吃黑,就必须制定详细的计划,并不是象传说中的劫道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