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杨啸等人听着桥上的脚步声响起,啪啪啪啪踩的泥土直往下落,一会儿一船人都上岸了,直奔崔树原先藏身的岭上跑去。古兴心想:”好险呐,若是不换地儿,此时已打起来,那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又一船的兵卒从桥面上冲过去,到岸上集合去了,接着一船又一船,很快就下完了,就听到一人喊道:”曹都头,夏都头快集合人马,十八里外凤凰台,快点,天亮前必须开船走,快”。随着远去的队伍,渡口又陷入了安静,仅有哗哗的流水声。
杨啸盯着从岭上下来的一队兵卒也远去了,就悄悄命令道:”大家不要着急,再等半个时辰,船上留守的兵丁也是划船的,划了一路船也累得不行了,等他们睡着了,咱们再解决!”安静,沉默,等候。
”行动”随着杨啸的一声轻呼,二兽率先窜出桥洞,随后一个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头裹包巾的精壮汉子,个个手持钢刀按预先吩咐六人一组奔向七条蓬船,杨啸,二兽,古兴,崔树带两名汉子冲向头船,靠近船舷时听到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噜声。
杨啸,二兽从船头上,两名汉子从船尾上,同时进舱。只见一排三人仰头大睡,就见那汉子手抓绳套迅速套上收紧,竟没有一丝反抗就见了阎王。二兽持刀想砍被杨啸拦住,眼睁睁看着两名汉子干净利落的将三个守船之人结果了。古兴此时也上了船,轻声道:”我让他们都准备了绳套,在这里最好不要见血!”
杨啸赞许的点点头,前后不到一刻钟,各攻击小组来报全部做完。古兴兴奋道:”按原定计划,四五个一捆抛入河中。”两条船缓缓离岸,不一会儿,就听扑通扑通几声,整个河面就又恢复了平静。
将近四更多时,岸上传来喧闹喝骂之声:”快,快点将箱子搬上船,你他娘轻点儿,别摔坏了箱子!”
“夏都头,后边有追兵,骑兵!”
”别他娘的吵吵,快让人搬箱子上船!”
听见桥上动静大了起来,杨啸出舱在夜幕中站在码头上,看见慌乱一团人马,心中暗笑:”一帮蠢货,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黑吃黑!”
抬箱子的占了整个桥面,后面的上不来桥,在后面只能瞎吆喝。杨啸突然喝道:”还等什么!都出来搭把手!”就见船舱中出来两人,一搭手就接过箱子,八只大箱子,个个死沉死沉的,船上的人传递起来,分到各个船舱。
岸上温氏三兄弟远远看着一箱箱的财宝都装上了船,心中大喜,还夸赞道:”许州的兵卒训练得如此有素质,以后……”忽然那个都头感觉不对,大惊失色道:”怎么船都动起来了,看看都离开码头了。”
温氏三兄弟才发现,也忙叫到:”快快,快拦住!”码头上顿时拥挤不堪,有些兵卒动作快竟跳上了船,可是还未站稳就被推下河里,有些直接就跳入河中,游向船边,可是这些全是徒劳。
站在岸边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慌失措,眼睁睁看着船顺流而下,越来越远。老大温延俊顿足锤胸得泣道:”完了完了,我们在劫难逃了,苍天啊,这就是惩罚吗?”
老二温延昭脑中一片空白,傻傻的呆立着,怎么想都不可能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老三温延充暴怒大叫道:”是那狗皇帝!定是那狗皇帝算计咱们!李从珂!我日你娘,日你全家!”
正当岸边的人在用各种方式表演着不满的时候,后方追兵如约而至,成扇形将所有人围在河边。想起来去抵抗的,只能听见刀枪入肉之声,绝望的则跪在地上呼喊着神灵,大多数只是拼命奔向河中,也不知是游着还是飘着,反正都是顺流而下。
天色微明之时,整个码头岸边就陷入死一般的静寂,除了沙滩上隐隐有些血腥味以外,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黄河依旧哗哗流淌,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照在河面上泛着粼粼红光,
此事传入皇宫已是深夜,李从珂大怒,抓起案上笔架就砸在中官无垠头上,顿时血流满面,无垠身子晃了两晃扑倒在地上,心想:”此时只能装死了,否则可能会身首两段!”
李从珂仍不罢休,怒喝道:”来人!去叫李专美!还有杨思权!”门外的小宦官忙答应一声,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李从珂咚的一声弹坐在龙椅上,不住地喘着粗气,忽转念一想:”不能叫杨思权进宫,这货就认银钱,知道饷银又泡了汤,会不会起什么心思?他可是去年兵变时的从龙功臣,现在傲得很,谁都不放眼里!”
李从珂又慌忙大呼道:”来人,快拦住那个传旨的!”门外竟无人回答,他恼怒地起身冲出门外,竟无一人。无奈回来,照着无垠踢了两脚,喝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
无垠知道装死瞒不过去,也不顾脑袋上血哩糊啦地起身就跑出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从珂才从怒气中平静下来,就听门外传来:”兵部侍郎端明殿学士李专美觐见!”
随着长传之声落下,李专美着大红官袍,紧绷着脸快步进到殿里,躬身施礼:”陛下深夜唤臣前来可有紧急要务?”
李从珂转身压了压怒气,重坐回龙书案后道:”专美啊,这温氏兄弟坏了朕的大事了!”
李专美进殿俯身施礼时,就看到地上的血迹,还有瓷器碎片,猜想有什么事令皇帝大动肝火,脑子紧转几圈儿都没想到会是这事儿。大吃一惊道:”陛下,可是说温氏兄弟这一遭开了空了?臣今日当值未接到相关的呈报啊?”
李从珂见他还蒙在鼓里,把他整天放在龙书案上装模作样的一摞书,抓起一本儿来连拍桌案吼道:”开了空倒是小事儿,如今是人财两空,人财两空啊!死的死,逃的逃,没了踪迹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当初你向朕推荐他们是何居心?”
暴怒之中的清泰皇帝李从珂,对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吓死他李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