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人不在了,活着的人要继续努力的活着。
赵旭日上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小平决定去XJ给别人摘棉花。
前前后后就去两个月,可以拿一万多块钱回来。
赵漂泊不同意,说是孩子没人带,饭也没人做。他照顾不了俩个孩子。
婆婆常年在外面的一个宾馆当清洁阿姨。每年就回来一次。
如果赵漂泊不同意带孩子,她是去不了的。如果说猪肉摊生意忙,抽不开身,小平不会抱怨什么。可是一个摊上有大哥公公还有个外雇的人看着,一点不影响赵漂泊接送俩个孩子上下学。
赵宁已经小学四年级了,赵旭日也快要一年级了,建房子的事情得规划一下了。
满满的都是怅然和无奈。
如果单靠在家里上班,一个月1000多块钱,房子得什么时候才能造的起来。欠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的清。
这些问题,不得不考虑。
可是赵漂泊从来就不考虑,他是生而为人,就当一天的人,撞一天的钟,很安于吃喝玩乐的现状。
还是公公跟小平说:你去吧,两个孩子我会照顾的,不就是接送他们上下学,管管一日三餐吗,赵宁完全可以自己睡了,旭日晚上跟我睡。你就放心的挣钱养家吧。你太不容易了,不要也不要太心急,钱的事慢慢来。
小平走之前在一点点的跟赵旭日灌输思想。说妈妈出去俩个月,回来给你买新玩具。
赵旭日依旧不让她去,哭着说舍不得妈妈。
小平要去XJ的那天,跟赵旭日说:妈妈上个厕所。
然后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行李坐上了去火车站的车。
那个地方要坐3个半小时的大巴到郑州火车站,再坐44个小时的火车到XJ库尔勒,下了火车再坐3个小时的车到棉花种植地。
这趟去的人有20几个人,一半硬座,一半站票,小平的就是站票。
满车厢的都是人,过道里也全塞满了人,去个厕所犹如经历了刀山火海。
到了晚上十点以后,整个车厢像是刚经历过灾难的现场,车上的每个人都像是一个难民。
尤其是像小平这种站票的人,有直接坐在地上的,有躺在座位下面的,有站着就直接睡的....有的跟小平母亲那般年纪,有的跟小平差不多大,有的比小平小很多,还有抱着孩子的.....
在同一个火车上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地,不同的旅途,不同样的人生。每个成人的世界里,都没有容易二字。
小平从小见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等到了地方了后,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棉花。白茫茫一片片。
睡觉的地方是通铺,一个铺上睡8个人,早上6点起床,晚上11点半睡觉,其他时间全部都在棉花地里。
吃的是白菜面条青菜,清汤寡水,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肉。
小平不怕苦,她从小就能吃苦。而且她手快,每天都比别人摘的棉花斤数多。
最苦的就是,一天十几个小时在外面风吹日晒,晚上回去问声暖的人都没有。历经度日如年般的58天,终于快要回家了,赵漂泊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没有关心过她好不好,吃不吃的惯。
这是小平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不被重视的有点感伤,想想俩个孩子又全是动力。
孙小叶最终还是嫁去了东北,她最近有点想家,要回娘家看看。小平估摸着要回去的时间跟她约好了日期,俩人也有一年没有见面了。
小平回到家的那天晚上9点多了,孙蝌蚪去接的她。
看到大包小包算下来有4个的时候,孙小叶忍不住吐槽的说:你这个褥子还带回来干嘛呀?坐火车拿这么多不累啊。
“扔了多可惜呀。我拿回来还可以用。”
“那你这个洗脸盆呢,一个洗脸盆你还从XJ拿到家,这才几块钱的东西,你家又不缺这一个盆。”
“几块钱也是钱呀,谁像你似的,东西都是到哪扔哪,败家。”
“你看你姐都背回来了,你还说她干嘛,她背回来也没错,”妈妈把话题接了过来。
“她是站票,我是心疼她,我说给她赞助,让她换成卧铺,她不要,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四十几个小时,连个座位都没有,还拿这么多东西。”
被心疼的小平心里暖暖的,“没事,反正我也能拿的动。”
第二天早上,赵漂泊带着赵旭日来接小平,赵旭日俩个月不见小平,看到她下意识的有点躲着她,小平哄了好半天,他才敢上来抱着小平说:妈妈,我再也不让你出去了。
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的赵旭日在第一次经历了短暂的分别后,养成了一个习惯。小平去哪他就跟去哪。包括小平上厕所的时候。
因为妈妈就是说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消失了2个月。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漂泊问小平:你这俩个月挣了多少钱?
“我干活快,拿了个第二名,摘了1万九千块。”
“那你给我先9000。”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那个,我赌钱赌输了。”
“呵,赵漂泊。我在XJ那边吃苦受累才挣了这么多钱,你看我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先关心的不是我,而是跟我要钱还赌债,你平时吃喝玩乐,不管家里,不务正业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赌上了,还要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还你的赌债。”
“你给不给吧。”
“我没钱。”
“你刚还说你挣了2万块。”
“那些钱我还给我妹跟我弟了,你犯事那年我借的他们的钱才还上,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们。”
赵漂泊不再说话,转过身睡觉了。
是什么支撑了她跟赵漂泊走了这么年,说不清楚。
婚姻是个枷锁,孩子就是锁链。把她锁的牢牢的。
第二天下午,三个女人来找小平,三个女人都是街坊邻居。
其中一个是让小平管管赵漂泊。她老公之前都不会吃喝更不赌,现在跟着赵漂泊赌钱输了好几千块了。
自己的男人自己管不住,还来追究别人的责任。女人啊。
小平回击道:嫂子,这个我可管不了,我如果能管的了,我也不至于现在一屁股债,对吧。你直接去跟赵漂泊说比跟我说要好用的多。
这个女人气呼呼的走了。
三个人走了一个,剩下这俩个,知道孙小平回家了,追债来了。
“小平啊,漂泊欠你哥的钱你必须得还呀,我们家也不容易。”
哪门子的大哥,她是家中老大,赵漂泊也只有一个大哥。哪来这么多大哥。
“嫂子,你还记得赵漂泊头俩年被抓进去蹲了半个多月那次吧,我借了不少钱,才把他弄出了一个取保候审。要不然我现在这么拼干嘛呀,还不是为了给他还债,而且我没有钱了,你别看我刚回来,钱是挣着了,但是钱我到家就还给我娘家人了,就这还欠我弟1万块钱呢。”
“那我不管,我既然来了,你多少得给我点,哪怕是2000块钱。”
“嫂子,别说我现在没钱,我现在就是有钱,我也不会替赵漂泊还一分钱赌债的,钱是他借的,赌输的也是他,你们找他要去,我不背这个债务。”
这俩人也气呼呼的走了。临走前说了句:你简直是不讲道理。
也不知道是谁不讲道理,替男人要个赌债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多年赵漂泊是什么样子的,她又是怎么省吃俭用的,她们又不是没见到过。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她。
又一天,孙小叶带着母亲来看她,她给她们张罗着午饭,洗菜的时候孙小叶看见小平的手,皱着眉头问: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裂的这么严重,肉丝都露出来了。”
“摘花摘的呀,你以为挣那么多钱很容易啊。”
“你疼不疼。”
“已经好很多了,没那么疼了。”
“妈,你来做饭吧,我姐手裂的不像样子了。”
母亲看到小平的手,没说一句话,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去做饭了。
孙小叶之前就很会为别人着想,怀孕了之后更加贴心。
在别人都在说你能干,会挣钱,还想着从你手里把钱算计走的时候,还有那么俩个人,不关心你挣了多少,只关心你还疼不疼。
这就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