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偶遇陈刚

陈刚当初在食堂说的修车,顾名思义,就是一次性解决生理需求的交易,50一次,这要是换算成买肉的价格,4斤多,那得能吃多少天了,梁凉可舍不得。不过,修车和赌博,按陈刚的话说,这是三和的文化,他,自然也是三和中的大神之一,所以,没过多久,梁凉就再也没有在公司见到陈刚的身影。

说起来,陈刚比梁凉大两岁,但他的经历却是梁凉没法子子比的,他是桂林人,16岁辍学,因为读不进去书,觉得读书没啥前途,在家厮混了一些时日后,就跟着他堂哥四处打工,在抻面馆做过面案,在洗浴会所当过搓澡工,长了点力气和身高后,还做过酒吧看场的保安。

他说一天揉二十多斤面的日子太苦了,握着拳头不停地揉一坨白面,将面抻啊抻啊,抻得老长,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筋也要断裂了。干了小半年,根本没攒下什么钱,接着去洗浴会所搓澡,这个工资比以前高很多,但是工作环境挺潮湿的,胸口发闷透不过气,不到三个月又辞职了。

接下来发发传单、干干夜场保安,在停车场附近看到很多豪车,他能认出一些车标,在看到了一个大哥在一个月内先后领着四个漂亮妹妹来喝酒后,二十不到的小刚羡慕之余,就是泄气。

干了半年保安,他又辞职了,黑白倒班太累,熬夜熬不起,四处奔波了三四年,小刚最后选择了在深圳落脚。

梁凉每每一想到这个总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人到底是能有多卑微,才能理所当然的去接受三和大神这等角色,换做是他,哪怕是死也决然不会接受的。

好在他还有梦想,还有追求,在人性的尊严上,他还是十分坚定的。

两点一线,旅店、公司,这是梁凉的日常,哪怕是休息的时候也是大多数自己待在房间里,重温着自己笔记本上的那潦草的字迹。

今天可是难得是休息日(一周休一天,可以调),梁凉睡到自然醒,发现已经到了中午,肚子有些饿,起床随意洗漱完毕,就下楼准备去吃饭。

李大妈似乎有些意外,诧异道“靓仔,怎么没上班吗?”

梁凉呵呵笑了笑道“对啊,难得休息一天,自然是要睡足……”

说罢他挥了挥手,径直朝着胡同走去,身后的李大妈却是在不断的龇嘴,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梁凉才懒得管她,今儿个睡得爽,又是休息,自然要吃点好的,他把目标定在了快餐店,这家快餐店虽说他没有来过,但每每路过都能闻到那被风吹起的阵阵肉香。

两荤一素,汤免费,但也着实不便宜,足足12块钱,好在量还算实沉,等吃饱喝足,想着回去睡个回笼觉,但意外发现李大妈居然罕见的不在,纳闷间刚走上楼,顿时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梁凉的脸色十分难看,没完没了这是,日也来,夜也来,干嘛呢,他在原地楞了一会,听着那阵阵魔音,不由又走了出门,但临走前却是把门给重重的带上,“啪……”的一声巨响,似乎哪里有一丝丝的灰尘落下……

李大妈一直猫在那狭小的厨房里,等梁凉离去这才缓缓露出头来,她不由郁闷道“这靓仔今天怎么不上班啊,上周可是周三休息的,奇怪……”

梁凉漫无目的的游荡在三和市场前面,众多拉客仔在拉客,众多大神在此起彼伏的吹着牛B,有躺在地上等死的人,有拎着大包小包不知往哪走的求生者,也有那捂着鼻子速速远离这里的衣着光鲜者,他们眼神鄙视,满脸的嫌弃。

梁凉杵在一个角落,看着那形形色色的人,忽而间,背后竟是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迅速转身。

“小刚?”

“梁凉?哎呀,真的是你啊,哈哈哈,真巧啊……”

说起来,有些戏曲性,好巧不巧,一说到陈刚就偶遇到他,看他身上穿着的破衣破裤,再配合他脸上的那天真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怎么别扭。

“你怎么在这啊?”

发问的却是陈刚,他拉着梁凉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麻利的从裤子口袋掏出两支烟,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给梁凉。

“嗨,今儿个有些不舒服,跟王姐调了个休,没事瞎转悠就来到这里了……”梁凉无奈道,自然没敢说因为那些皮肉生意,造的自自己心中发毛,恨不得砸了那破店。

“对了,小刚,我记得你大半个月前就离开了,现在干嘛呢?”

小刚一脸无所谓的道“哎,打工,那是不可能的了,又苦又累还麻烦,最重要的是不开心,你想想啊,不开心还待着干什么……”

梁凉本待劝解几句,但当听到小刚说“不开心”这个词的时候,顿时打消了打算,的确,不管在哪里,图的是开心,如果不开心,哪怕你挣再多的钱也是没什么意思,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称心如意的工作啊。

陈刚抱怨了一会,将手中的见底的烟蒂弹出老远好奇道“你在王倩那里做的怎么样啊?”

梁凉唉声叹气道“就那样,好像没想象的那么好做……”

陈刚嘿嘿一笑,狡黠道“我说哥们,你自己可得当心点,王倩那女的虽说长得好看,但可是一肚子坏水的,你可不要被人家给坑了……”

梁凉一愣,顿时想起来以前陈刚都是将王倩称为王姐,但现在却是直呼其名,不由将烟扔掉,搓了搓手道“什么,王姐她人不是挺好的吗,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也难怪梁凉很好奇,因为他在那里已经做了一个月,而且工资也拿了将近五千块钱,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私底下,那主管王倩都对他十分照顾,可没来由被陈刚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猫腻。

陈刚扁了扁嘴道“好?哪里好了,我这么跟你说罢,就以我为例,当初刚入职,王倩就给了我二百块钱,说是看我生活拮据,先支援我一下,但是呢,没几天我就找到了一个准客户,那个客户也已经投了几万块钱,说是先投资个看看,若是好的话,后续还会追加,你也知道,股票配资,1比5,之后拿到手的提成是有多少,但是王倩那女的见到后,名义上说是我不会操盘,帮我去维护那客户,但没几天,那个客户就不接我电话了,我还以为因为他赔的厉害,万万没想到他转头王倩那儿了,你想想啊,有这么当领导的吗,正是个破烂货,坑……”

一说到这里,陈刚顿时骂骂咧咧起来,显然心有不甘,梁凉听完却是浑身一凉,貌似当初自己也是这个景象,先不说那二百块钱,就单单说他的准客户可是不止一位的,而且投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超十万。

陈刚似乎发现了梁凉的异状,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啊,我也只是抱怨几句,只是自己的看法,你可别老往心里去……”

梁凉尴尬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他不知道陈刚是有心说这些还是无意而为,但至少有一部分说到梁凉心坎中去了,前两天他拿到工资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奇怪过,但因为王倩平日里的一些言行,倒是将梁凉心中的疑惑给打消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