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山中新坟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正巧出现在我们措手不及的时候。看似很远的生离死别其实离我们十分之近。

梁凉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虽然身体上的疲劳十分强烈,但他一直心神不宁,像这般终是到了翌日早上的八点二十四分,他拖着厚厚的眼袋然后开启手机,那些未接电话竟是又多了好几个,他终是忐忑中回拨了过去,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刻,时间就要定格在这一刻,手机贴在他的耳边,里面传出一阵阵的嘟嘟嘟的声音,显然那边已经挂断,但梁凉却是仍旧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直至最后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子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强撑着身子,快速的收拾衣物,然后背着包,一边哭一边急急朝着外边跑去……

李淋容的诧异与叫唤并没有让梁凉回头,他只是哭泣的说道“我爸妈出事了……”

少了谁,地球都一样转,可对于李淋容的这个不知名的旅馆和黄勇的那个饭店而言,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若是有双翅膀,那我想快速飞到至亲身边,哪怕只是傻坐也是觉得美满,若是有双翅膀,那我想就算拌嘴亦是幸福。

火车上的人十分诧异,为何那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沿途一直以泪洗面,梁凉无声抽泣中终是起身去了火车两厢交界处。

他的家离这里很远,以这个速度来看,最早也得明天晚上才能到。

他,有些等不及。

黄勇的饭店在晚上还是如同昨日一样,有些忙的不可开交,但似乎少了那一副调味剂,众人累上加累,甚至会产生明面上抱怨。

他们已经听李淋容说了,但目前事情不明,怎么瞎猜也没什么用,只得闷着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又是一个劳碌之后,大晚上的,李淋容回到家中,发现大门竟是被锁着,她碎碎念叨中赶紧将房门打开,然后跑到楼上一看,顿时气愤道“我就知道这懒蹄子闷不住……”

看样子罗琳也离开了这里,李淋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根本不想知道,她只期盼着她再也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再一次的将这里当成过路的免费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一点规矩可言,她洗漱完毕,然后将房门关上,安安静静的躺在前台桌后的小床上,可片刻后,她迅速起身,将那大门打开,朝着外边望了望,而这一张开,这一整晚,房门就再也没有合上,而李淋容的双眼也没怎么合上,她内心深处有着阵阵的失落,似乎一下子缺失了很多东西一般,像这等感觉她曾经经过一次……

可,日子还是得过,只是这座旅店每逢晚上仅仅只剩下李淋容一个人,她守在大门前,时不时的望着外面眺望,期待着人能够回来,这个人或许是一个,也或许是多个。

梁凉的电话从来就没有被接听过,短信也没有回复过,时间能遗忘一切,但却不适合深圳三和的这两个小店。

时间走过三月,这本是一个乍暖回旋,阳春绽放的月份,却是在人无意识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偏远山区有着一座民宅,这民宅的四周仅仅只有不到五户人家,但却是只有一家在住人,其余的四户人家早就在几年前搬离了这里。背后是山而宅前是水,能通往这里的唯有那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道,车辆根本通过不了。

小道围困住的则是一汪又一汪的庄稼地,地里黄黄的一片,满是金黄色的油菜花。这些油菜花长得很高也很美,若不是那几处民宅有些高,恐怕都被这些油菜花给遮挡而看不见……

民宅的后山并不怎么高,但却是极为险峻,山腰处开垦的一块又一块的庄稼地亦是种着众多农作物,那农作物的中间却是被挖去了一大块,那最头上赫然有着一道高瘦的身影,他正在一刀又一刀的看着众多坚韧的藤条,而那藤条所包围的中央赫然是立着一道新起的坟……

随着沙沙声不断响起,山底下竟是缓缓传出走动声,可那身影赫然仍旧一刀又一刀的使劲劈砍着。

“梁凉,吃,吃饭了……”

那身影赫然正是梁凉。

来人是个十分亮丽的女孩子,只不过穿着一身梁凉的衣服。

梁凉莫不吭声,而那女孩子亦是不催促,只是缓缓走了过来,在那坟前扣了几个头,然后就默默的守在一旁……

四月的山中上午是十分清爽的,虫鸣鸟叫声不断,再加上各种绿色点缀下,着实是一翻十分美丽的景色,可若是常年生存在这山中,则是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甚至会有种厌烦的感觉。

“剁剁剁……”的劈砍声终是停歇了下来,梁凉将柴刀仍在一旁,望着那仍旧还有不少的坚韧藤条发了会呆,然后刻意的避开那坟,低头朝着山下走去……

女孩儿将柴刀拾起放在一个角落,然后这才急急跟上梁凉。

“中国共产党……”这是那民宅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的大字,屋顶全部都是瓦片形成,青色的土转,各处的蜘蛛网、超大的臭虫分散在墙壁的四周。

因为这里没有人,也基本不会有什么人会来,所以木门没有锁而是敞开着的,里面那结结实实的泥土地面上正立着一个放不安稳的小型四方桌,桌子上有着好几碗黑乎乎的菜。一看就知道那些都是办丧事时遗留下的剩菜。

“盛一碗新鲜的饭来……”

若是李淋容等人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梁凉的嗓音竟是沙哑至极,他的两鬓发丝微微有些白,更别说满脸的胡子了。

女孩儿快速的跑进厨房,然后盛了一碗饭出来,那个碗比一般的碗要大上很多,但这已经是家里最小号的了,感情梁凉一家子以前都是拿这个吃饭的。

梁凉将饭插上筷子,然后双手恭恭敬敬的递到祖宗台上,那仅靠着墙壁的地方摆着两张遗像,一男一女,均是中年模样,穿着朴素而慈祥。

等祭拜完父母后,梁凉这才红着眼睛过去吃饭,女孩儿见梁凉坐下,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拿出仅剩一点点的烧酒瓶给梁凉斟上一小杯,这才自己坐下缓缓扒拉着碗中的饭。

烧酒狠辣,但梁凉却是一饮而尽,然后自行取过酒瓶继续斟满,他这些日子基本都是这幅模样,不修边幅,埋醉在酒中。

吃完饭后的梁凉见女孩儿收拾碗筷,不由沙哑道“明天你回去吧,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