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莫寒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玉至暖:“难受了?知道难受以后就好好走路。”
一旁的陈愕与小李子不由的笑了笑,明明是一幅不好惹的样子,可递上冰糖葫芦时的动作却又像是在讨饶,明明是训斥的语气,可任谁听起来都像是关心。
不同于陈愕与小李子的秦楠,看着这一幅画面更多的却是担心,暖儿,你确定,这皇帝的心中没有你的存在吗?
因为,在这热闹的街道,他们二人站在桥面上,撇开他们出色的外貌,在她眼里更像是一对寻常拌嘴打闹的夫妻。
玉至暖愣了一愣,然后接过,咬了一口,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可以把任何的忧愁都抛之脑后:“凌莫寒,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吗?”
“你忘记了?”凌莫寒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皱眉问。
玉至暖看着凌莫寒,他似乎生气了,于是她的心开始慌乱起来:“大概是时间太久了吧。”
凌莫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玉至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时间太久了吗?十年的时光的确久了些,久到她可以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通通忘记,可玉至暖,为何我却能记得如此清晰?
他清晰的记得,那时她在宫中常常会因为想家而难受的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着,可每次她躲起来的时候,能找到她的也只有自己。
甚至有一次,她竟然胆子大到一个人藏在下人装运东西的货车上,偷偷的溜出了宫,那时的凌莫寒,发现在宫中再也寻不到那抹瘦小的身影后,整个人都慌了,那时他一次知道是什么是恐惧,后来,当他路过宫门之时,心中有了一个感觉,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因为想家偷偷的溜出了宫,于是当下,他的心中立马有了一个决策。
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宫去,将那些责罚抛之脑后,好在,他的感觉是对的,当他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已经入夜,他将那抹蜷缩在桥底的身影,紧紧的拥入怀中后,他才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紧张。
幸好,这一次仍然让自己找到了她。
她说:凌莫寒,我想回家,可那里的大门紧闭,我进不去,也没有人能听到我的敲门声。后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唯一能想到就是这里,以前我娘亲经常带我来这里游玩,可现在,连这里都安静了。
凌莫寒看着至暖在他怀里抽搐的样子,除了心疼再无其他:“阿暖,这里依旧热闹,只是你自己捂住了耳朵,不信你听。”凌莫寒说完,将至暖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放下,柔声哄着,她将自己彻底的封闭在这个世界之外,他甚至不敢想象,她这一天究竟有多崩溃。
因为她的泪直直的打入了他的心中。
“阿暖,这里依旧和以前一样,凌莫寒带你出去玩,等你玩累了我们再回宫好不好?”凌莫寒说完便抱着至暖离开看那个桥底,走进了人群,直到他将一根冰糖葫芦放入了她的嘴中,她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之后,只要至暖不开心了,凌莫寒便会带她来这,给她买上一根冰糖葫芦。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至暖重新露出她那只属于他的笑容。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记得的却只有他,她一转身,用了六年的时光,在她转头离开的时候便将他们的过去通通抛弃了,面对这样的她,他如何不气?
“的确,你离开了六年,我还是那句话,玉至暖,你究竟还记得什么?”凌莫寒冷冷是说。
玉至暖看着凌莫寒,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他,她是为了救他,所以将他们之间的过去忘记,可这是寒山的秘密,怎如何能告诉他?
玉至暖想了想,不想去寻那么多的借口,于是她将手中的糖葫芦直接塞进了凌莫寒的嘴里:“凌莫寒,我们难得出宫,不要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好不好?”
凌莫寒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口中的那根糖葫芦,对她,明明是该生气的,可最后都是他在妥协,因为舍不得。
他将糖葫芦还给玉至暖,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去哪?”玉至暖问。
“饿了。”凌莫寒没好气的说。
“不是用过午膳了吗?”玉至暖追问。
当然在凌莫寒那道充满不爽的眼神中,玉至暖选择了闭嘴,然后随着他向前走去。
“皇上没用过午膳吗?”跟在身后的秦楠问小李子。
“用了,不过皇上大约有什么烦心事,只吃了几口就命人撤了。我本来还在担心皇上会不会饿着,现在不用担心了。”小李子笑嘻嘻的说完便快步更上了皇帝的步伐。
秦楠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若按照这个情况,他们何时才能寻到合适的机会离开他们?不行到时候,她得寻个机会提醒一下暖儿。
凌莫寒几人在附近寻了一家较为别致的酒馆,在进门之时,一直跟在至暖身后的秦楠寻到机会,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然后拉了拉她的衣衫,担忧的说:“暖儿,现下我们可还有机会去大理寺?”
“我仍然在寻找机会,眼下,凌莫寒应该对我放下了一些警惕。”玉至暖沉声道。
她想,凌莫寒定不会毫无理由的陪她出门,所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尽可能的顺着他的心,只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一度恍惚的以为他是真的只是为了陪自己,而她呢?刚刚所做了一切究竟只是为是顺着他的心,还是说她顺从的根本就是自己的内心?不过无论真假,无论目的是什么,至少刚刚的温度是真的,至少,那一刻,是她曾经做梦也想要的。
几人点了几个精致的菜品,围坐在桌前,玉至暖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忽然听见外面胭脂水粉的叫卖声,立马被吸引了视线,然后迅速的放下碗筷,对着凌莫寒说:“外面有胭脂,凌莫寒,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说完便拉着一旁的秦楠往外走去。
凌莫寒抬头,见玉至暖起身离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扑了空,原本在她旁边的女人,已经离开的她的视线,心渐渐的下沉。他放下碗筷,静静的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却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皇上,由微臣去护着她们。”陈愕见如此,里面起身说。
“不必,坐下吃饭吧。”凌莫寒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陈愕有些意外,这皇上居然会如此放心皇后就这样离去,若是遇到了什么,又或者去做什么?
但很快,这想法就被门外那两道黑色的暗影打破。那两道暗影,陈愕在熟悉不过,是皇帝的贴身暗影,是他千挑万选出来,只为护皇上的周全,尤其是外出之时,因为一旦他不再宫中,谁都不知道暗地里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毕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凌莫寒的武功很强,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过今日,凌莫寒竟然将这暗影就这样的放到了玉至暖的身边,而陈愕看暗影的身姿,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而且以凌莫寒的的性子,于她究竟是跟踪还是保护,这就要看凌莫寒自己了。
玉至暖带着秦楠来到那个刚刚在叫卖的铺子后,便开始低头认真的挑选起来,秦楠见此有些不解的问:“不是去见林风?”
“小心凌莫寒,他不是一个放任的人。”玉至暖拉着秦楠小声的说。
秦楠这才明白,凌莫寒一向精明,只怕会让陈愕在暗中看着。于是便也低下头了,随意的挑选了几个。
“卖簪子~”人群中一道若有如无的声音再次吸引了至暖的注意。
她若有所思的去寻找那淹没在人群中的那道叫卖声,然后将那些胭脂水粉结了账,带着秦楠涌入了人群。
“姑娘,看簪子吗?”那小贩笑盈盈的问。
玉至暖点了点头,探头确定附近没有凌莫寒或者陈愕的身影,这才放心。
她放下了手中随意抓起的簪子,付了账,准备离开之时,却被那小摊上的一只玉簪吸引了视线,她将那簪子拿起,仔细的看了一会。
这枚玉簪子十分的简洁,就如同与她头上了那跟一样,而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手上的这只玉簪要比她头上的要那只要大上一些,一看便是男子束发之用。
刚刚出宫之时,他还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阿暖,果然,还是玉簪最适合你,很美。”那时,她的心开始泛起了涟漪。
从梅花,再到玉簪,玉至暖想,或许在她遗忘的过去中,她们也曾有过美好。又或者,不过是他随口一句的巧合。
可抛开那些,大概凌莫寒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褪去龙袍,换上常服,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样子,带玉簪应该也十分的好看,至暖握着这只玉簪,她虽然没有见过那副样子,但她就是能肯定,甚至可以将那副画面带入脑海。
“姑娘眼光真好,这是我这里最精美的一只发簪,最适合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若有一日姑娘能亲手替他挽上,那么二人一定会幸福美满,结百年同心。”那小贩殷勤的说着。
用这玉簪替他挽发吗?大概他是不会允许也没有那个机会。虽然如今的自己是她的结发妻子,是最有资格可以做这件事的人,可她却不是他心中的人。
“谢谢,我大约是用不上了。”至暖有些失落的将那跟玉簪放下,然后离开。
挽发,挽发,玉至暖走了几步,可脑海中却在不停的浮现着两个字,她叹了口气,还是停下了步伐,转身将那只玉簪紧紧的握在手中。
即便最后替他挽发的人终不会是自己,但至少这玉簪是她给的。她曾经给过自己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