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逛坊市（二）

吃过饭，时间还早，郑中秋一行人决定去地摊逛逛，权当散步消食。

在修真文里，地摊是一个主角必定要去的地方，在那里，摊主总是没有诚信意识地高价卖假货给路人；然后就没有一点职业水准地专门低价卖极品宝物给主角们。

如果你是主角，你的文物鉴定技能会无师自通，能以一个极其低廉的价格淘到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一般都是大有来头，不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兵利器残片，就是大家都不认识的天材地宝；而身为配角或者路人，你只会高价买到各种假货仿品，就算你刚好人品爆发，淘到了什么好货，也别高兴太早，这迟早是属于主角的，你只是主动或被动地帮囊中羞涩的主角们付款的‘好心人’而已。

郑中秋就记得女主曾在青云宗的坊市淘到一个很厉害的炼丹炉，她倒不打算去抢女主的东西——既买不起也不会用。

“嘶嘶~”雪碧蛇看见一个摊位上在卖二级灵兽黄褐蜂的蜂蜜，便紧了紧尾巴，把于成龙缠得走不动了。

郑中秋听到了小蛇的叫声，便道，“老板，这个蜂蜜怎么卖？”雪碧蛇最喜欢的食物便是黄褐蜂的蜂蜜，只是小蛇从小跟着她就没吃过一口，她一时心软，忍不住想给它买一些。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懒洋洋地道，“十块下等灵石一斤。”

“这么贵！”郑中秋震惊，一斤蜂蜜都能买三套衣服了。

“嫌贵就别买！”

“能不能给我称半斤。”郑中秋想了想，咬咬牙开口要半斤。

“行。”老板随便打了一勺蜂蜜装进竹筒里封好后递给她，“拿去。”

“嘶嘶~”雪碧蛇欢快地摇摇尾巴，紧紧地卷住了竹筒。

“吱吱~”还没走一会儿，就轮到尖耳棉鼠叫了。它爬出口袋，定定地看着一个年轻姑娘摆的摊，那女子卖的是各种奇花异草，其中便有鼠类灵兽最喜欢的猫香草。

郑中秋头大，真不该一时心软，不怕患贫就怕患不均，“这位姑娘，猫香草怎么卖？”

“这个便宜，一百块下等灵石一盆，你看，长得可好啦！”摊主热情地介绍。

“呵呵~能不能只买一支猫香草？”郑中秋尴尬地笑着说。

“这可不行！我若掐了一支，这盆猫香草便卖不出去了。”摊主有些为难，“要不，你买种子回去自己种？我算便宜点给你，一粒种子一块下等灵石。”

郑中秋无语，“……”这也好意思叫便宜？按照她的观点，这猫香草既不能吃也不好看，一点用处都没有，买了也是浪费钱！

“吱吱！吱吱！”看见郑中秋沉默，尖耳棉鼠急得上蹿下跳。

郑中秋连忙一手捂住口袋，一边道，“那我买一粒种子吧！”

“噗嗤”，摊主笑出声，“小姑娘，这猫香草必须要两粒种子一起种下去才长得起来的，你只买一粒，没用的。”

郑中秋小脸一红，“那要两粒吧！”她一个月的工资啊，就这样没了！就换回两颗其貌不扬毫无实用价值的种子~

“吱吱！”尖耳棉鼠迅速爬到郑中秋的手掌，从她手中抢过种子，塞进两颊里藏好。

“这小家伙！还怕人抢它的东西呢！”郑中秋伸手指戳戳它的头。

站在一旁的于成龙突然出声，“我也要买东西！”

“行！”郑中秋一口答应，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许买贵的东西！”

原本噘着嘴的于成龙立即眉开眼笑，他带着郑中秋穿过地摊，穿过热闹的街道，七拐八弯，越走越偏僻。

“于成龙，你这是去哪儿啊？”郑中秋看着人流越来越少，忍不住问。

“就在前面！我感觉到了！”于成龙边走边回答。终于在一间名叫万宝阁的店铺门前停下。

这家店铺的地位偏僻，刚好就处于巷子里的尽头，装修看起来曾经很豪华富丽，只是如今，漆落色褪，斑斑驳驳，看起来十分萧条冷清，门可罗雀。

郑中秋等人走进去，那柜台看起来很久没打扫了，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一个神情萎靡的中年人趴在柜台上，看见人进来了也没上前招呼，“随便看。”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我要这个！”于成龙没有挑挑选选，一进去就指着墙上的一只巨大鹿角。这鹿角的枝桠很少，造型谈不上什么美观，看起来朴素无华，上面落满了灰尘，除了看起来很大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你要鹿角干什么？”郑中秋吃惊地瞪大眼睛，这鹿角这么大，得花多少钱啊！

“……”于成龙不出声，就是执拗地指着那鹿角。

“五千块中等灵石！”中年人见有生意上门，总算是有了点精神，稍微抬抬头。

“这么贵？卖了你也买不起！走走走！”郑中秋一听到价格，差点没跳起来，拉着于成龙就往外走。

于成龙纹丝不动，仍旧看着那鹿角。

“这青云宗上到处都是鹿，你要是喜欢，等陈叔回来了，叫他给你多打几只，你想要什么样的就要什么样的。”郑中秋拉不走他便耐心劝解。

于成龙固执地说，“我只要这个！”

“你懂个屁！”柜台后面的中年男人听见郑中秋的话，顿时来了精神，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样子，“别拿山上那些傻兮兮满山乱跑的狍子和我这里的货相提并论！你知道这角是从哪里来的吗？”老板走过来，颇为自豪地道，“这是我爷爷从一个绝世高手的手中收购过来的！据说这个高手，偶然进了一个上古时期大神的秘境，在秘境里面找到的。你别看它不起眼、也没有什么灵力波动，没准是咱们这些凡人没找到机关而已！”

郑中秋忍不住翻白眼，又不是主角，哪里来那么多的上古遗宝！“没准这就是那什么上古大神的一顿晚饭，他把鹿肉吃完了，看见这角那么大，便一时留着，久了就忘了丢。后来被绝世高手看见了，就以为是什么宝贝呗。”

“这，这个，也有可能。”老板词穷，“反正五千块中等灵石，一分不少。”

郑中秋见老板都认同了她的说法，便试图和他砍价，“老板，不能少一点吗？”

“不行！当年我爷爷就是这个收购价，我不能亏本。”

郑中秋无奈地问于成龙，“你就非要这个鹿角？”。

于成龙语气坚定地道，“这是我的！”

“老板，你看，能不能？”

老板梗着脖子，“一分不少！”

郑中秋一把抓起雪碧蛇的蛇尾，“老板，您看我这小伙伴那么喜欢这鹿角，要不您宽容些？”她厚着脸皮道，“您看这条雪碧蛇，皮滑色亮，它一年兑一次蛇皮，要不咱分期付款，我年年都把蛇皮卖给你，行不？”

“不行！”

“那这尖耳棉鼠呢？”她从口袋里掏出尖耳棉鼠伸到老板面前，“这个年年产子，我把幼崽卖给你，行不？”

“不行！”

“要不我们留下来给你打工，什么时候还够钱了什么时候走，行不？”

“不行！”老板不耐烦地道，“我这里一年半载没有一个客，留你们岂不是浪费粮食？你们没钱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走走走！”老板驱赶他们，只是赶不动于成龙。

“老板，有话好好说嘛！”郑中秋低声下气地道。

“哟！万老板还挺忙的嘛。怎么把生意往外赶啊？”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女人边摇着团扇，边扭着屁股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您要是再不交租子，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万老板冲那胖女人赔着笑，“您再宽限我两天，过两天我一定能筹到钱。”

“万老板，您也别怨我不讲情面，这地段吖，偏僻冷清，可偏偏入了红尘斋的眼，他们说要出了三倍的租子租我的铺面呢。”那房东好言相劝，“如今你生意惨淡，越开越亏，还不如早早结束了呢。”

“这万宝阁是我爷爷的心血，我怎么能让它在我手上结束？”

“反正过两天你要是凑不出租子，你就得给我走！”那胖女人见多说无益，便气呼呼地走了。

“唉~”老板叹口气，又回柜台里趴着，连郑中秋几人都懒得理会了。

于成龙还是呆呆地看着那角不肯走，郑中秋见无法，便四处逛起来。

难怪生意这么差了：地段不好就算了，装修又这么过时陈旧，连环境卫生都做得不到位，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商品品种少就不说了，好歹收拾收拾一下嘛，商品的适当包装还是很必要的！郑中秋内心在疯狂地吐槽：看看这把宝剑，连上面的铁锈都不磨一磨；还有这个缺了一条腿的三角丹炉，也不知道是刚从哪块地里刨出来的，上面的泥土都不擦擦；还有这本鬼画符似的书籍，被蟑螂啃得坑坑洼洼的……

怎么会有生意上门？

等等，这瘸腿的三角丹炉，该不会是女主未来要买的那个吧？郑中秋一脸震惊地盯着那丹炉：

瘸腿，两个巴掌大小，表面坑坑洼洼还带着泥土，女主是在门派大比之后在山下坊市的地摊上花十块下等灵石买的，老板是一个落魄的中年男子，称家境衰落但孩子生病急用钱……

之前看小说的时候，她还吐槽小说里每个摆地摊的老板都有一个悲惨的借口以便高价出售商品但是主角绝对不会吃亏仍然可以捡漏的鸟性。

郑中秋僵着身子转过头看向柜台，如果过两天再凑不到钱，这万宝阁一定关门大吉，店里的商品肯定会被处理，到时这鹿角就不知道流落何方了。

“于成龙，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郑中秋强行拉着他走出店铺，两人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把嘴巴凑到他耳朵旁，超级小声地把她的想法告诉于成龙。

“嘿嘿嘿，嘀咕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这样偷偷摸摸地，像什么样！”两人回头，只见万老板正站在两人身后，明显是听到他们说话了。

郑中秋不满地道，“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你个小丫头片子，世上修真者多如牛毛，只要他们想听到，就能听得到！是你自己不设禁制，怪谁？”

“你也是修真者？”郑中秋吃惊地打量着他。

“资质不好，练到筑基，就升不了了。”万老板一脸地道，“刚才你说你有办法，是什么方法？”

“我有拯救你万宝阁的方法，但是你要让我们……”郑中秋指着鹿角，希望能分期付款！

“没问题，”万老板兴奋地打断她的话，“只要你能保住我万宝阁，这鹿角白送都可以！”

郑中秋喜出望外，“当真？”

“来来来，进里面说。”万老板把他们又迎进去，从墙上取下鹿角，塞到于成龙手里，才转头看郑中秋，“这下你可以放心地说了吧。”

这么容易？郑中秋觉得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等我说完了，你会不会又抢回去？”

“你这小丫头，个子那么矮，心眼倒是挺多，”万老板没好气地道，“你要是不放心，那我以我爷爷的名誉发誓，总可以了吧。”他说完便举手发誓。

郑中秋放心了，“那行！咱们在这里说还是去别处？”

“跟我来！”万老板领着她走向内室，为了防止谈生意时泄露内容，一般店铺都会在后面设密室，“咱们去密室谈。”

众人落座，郑中秋也不拖拉，直截了当地道，“你货架上的那个瘸腿丹炉，是个大宝贝。”

“废话！”万老板翻白眼，“我当然知道它是个大宝贝，这可是我父亲从一绝世高手那收购回来的，据说是从秘境带出来的，只是客人不相信啊！”他老爹试了多次，都启动不了。

郑中秋吐槽：敢情这万宝阁的东西都是秘境来的啊~

“您别急！这个丹炉第一次使用时，需要使用者把自己的血液涂满丹炉，然后以四级以上的地火锻烧，才能激发它的属性。用这个丹炉炼丹，成功率至少能提高30%。”

“真的？”万老板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如果这个丹炉的功能真的这么厉害，绝对会有很多人争抢。

“真的！”郑中秋只差没指天发誓了。

“你为什么知道？”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这是真的，要不你可以试试。”

“我先暂时相信你！为了防止你们骗走我的鹿角，你们最好先暂时住在万宝阁，等我确认了，你们才能离开。”

“没问题！”

郑中秋等人被安置在万宝阁后院住下，万老板锁了大门，下了禁制，便抱着瘸腿丹炉匆匆离开了。

三个时辰后，万老板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他满脸通红，兴奋地对郑中秋等人说，“是真的！刚才我去租借一个丹房，试了一次，真的成功了。”他喜滋滋地展开短肥的手掌，露出两颗圆溜溜的丸子。

郑中秋问，“这是怎么？”

万老板自豪地道，“我炼成的清心丹！”

“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等——”万老板拦住他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他身怀异宝，难保这两个小娃子不会透露出去，“你们不许走！”

郑中秋生气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别急！”万老板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你们再多住两天，等我把事情料理好了，你们再走也不迟。”

“万老板，我劝你不要想太多，”深知主角定律的郑中秋冷笑，“看你如今这意思，是打算把丹炉留下来自己使用咯！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来炼丹花费巨大，你负担不起；二来你资质平庸，恐怕守不住这宝贝，早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三是就算你自己跑得了，可你儿子呢？我劝你最好把这丹炉卖了，挣一笔大的，老老实实过日子才是长久之道。”

“……”万老板被郑中秋的话吓得出一身冷汗，这小丫头看着貌不起眼，怎么知道丹炉的秘密？又怎么知道他有个儿子？难道她出身不凡？

万老板原本的狂热兴奋霎时褪去，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修真界里，杀人夺宝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这消息被泄露出去，他一家三口肯定活不过今晚。

这样的宝贝转卖，他心有不甘，“我再想想！”抱着丹炉又匆匆离开了。

“唉~好心遭雷劈！”郑中秋郁闷地趴在石桌上，“现在被困在这里，成了瓮中之鳖，走都走不了，别人想怎么捉，就怎么捉了。”

于成龙自拿到大角后就一直默不作声，听到郑中秋的哀嚎，突然开口，“可以走。”

郑中秋顿时精神了，“怎么走？”

“直接走出去！”

“你可以穿越结界？你怎么不早说啊？”郑中秋气得拍他一巴掌。

于成龙摸摸后脑勺，委屈地道，“你没问啊！”

“少罗嗦！咱们赶紧走！”郑中秋一骨碌站起来，“啪、啪”，在各自身上贴上两张风系加速符，拉着于成龙就跑……

至于那万老板的死活，你不仁我不义，关她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