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鄢陵城的日子,戚玥选在了褚君墨和南宫乔大婚的那天。
那天鄢陵城中可是热闹,街上都布满了红绸缎子,好生喜庆,路上经过的人无不在议论着二皇子与郡主二人实属天作之合,说这场喜事应是鄢陵城近十年来最为热闹的一场。
戚玥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到男子一身红袍,骑在骏马之上,精气十足,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应是满面吹风,毕竟能娶到自己的心仪女子,他定是欢喜的。
见着那个自己心仪之人的身影愈来愈远,戚玥背过身去,对着车夫说道,“师傅,走吧。”
“姑娘,可想好了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师傅,您就先驶出鄢陵城吧,只要能离开这里,能多远就去多远。”
车夫断定女子肯定是有着什么伤心事,也便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驾车前去。戚玥掀开帘子,看了身后一眼,望向那这自己待了许久的地方,说是舍得竟有些不舍得起来。
想到朱玉姑姑和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在临别的时候也不能回府上和她道一句别;想到柏伶歌与自己相遇的多么投缘,她是那般的在府中为自己出头;想到扶柳、琉珠等在王府中相遇到的人,她们也是如此的让自己惦念着。
还有在城隍庙中遇到的婆婆、“小鬼”,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许是在汝阳王府门前讨赏吧,毕竟在人家成亲的时候最好讨赏头,这汝阳王府应该是出手阔绰的。
还有不知道那“大哥”醒来了没有,伤势有没有好转了,这么一想,自己这一别着实有些匆忙了,居然鄢陵城中好多人都值得她去想一番,流恋一波。
还有他,汝阳王府许是很热闹吧。戚玥想到此处便只是苦笑。如今想起他作甚。
“姑娘,好像是车坏了,您等等,我先下去看看。”
戚玥听到车夫的声音,这才从思绪中回转过来,她问道,“师傅,到了哪里了?”
听没有人回话,戚玥起身正欲掀开帘子探出头去,只感觉马车忽然运作,一阵抖动,她整个人被重重的摇回了座位上。马好像是受了惊,速度非常的快。
戚玥一只手扶着后座,一只手掀开前面的帘子,发现前面并没有坐着车夫,整个人瞬间慌了,到底是怎么了?车夫怎么不见了。
“来人啊——”
戚玥把头探出窗外,四下空旷,马一直受了惊的叫喊着往前跑着,车夫到底哪里去了?她又把目光往前看去。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方看到马的身上中了一箭,中箭的地方还滴着血。
“我难道要死在这里了。”
戚玥看着前边的方向,好像没有路了,莫非是悬崖?马一受惊竟在悬崖边上停下了脚步,一个侧身转开,马似乎是被滑到,竟整个身子往地上撞去,将整个车子甩了开来。
戚玥也跟随着车子重重地被摔在了地上,好险是并无大碍,她从车里慢慢地爬出来。望着马仰天一句长啸,便驶离了视线,戚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真是倒霉。”
正捡起包袱看向四周,她听到耳边有马蹄声渐行渐近,她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居然还没有死。”
身后的人的声音凶狠凛冽,传在戚玥的耳朵里,整个后背都跟着瑟瑟发抖,戚玥转过身来,看向身后,只见男子跨马而下,便向戚玥冲过来。
男子的眼神凶狠极了,吓得戚玥向后退了一步,脚踩在了石头上,竟毫无防备的崴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一仰,竟直接倒向了身后的悬崖。
……
大红灯笼挂满了汝阳王府,当迎亲的队伍从鄢陵城中绕了一圈后回到府中时,门外来祝贺的人也一并涌了进来。汝阳王府昔日里从不会客,何曾有过这般热闹。
褚君墨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直举杯和人畅饮。
好多人见了此景,都认为褚君墨今日断定是开心坏了。
毕竟是迎娶了郑国大司马的掌上明珠,现如今这个庶出皇子的身份也着实不再重要了,再加上才子佳人,两人实属相配,鄢陵城中的人无不羡慕他们两人的结亲。
来汝阳王府献礼的许多人中,不乏有鄢陵城中出了名的公子们,各个皆属青年才俊,对鄢陵城中的女子也有一番见的,均在讨论说,二皇子当真是好福气,听闻南乔郡主倾城绝色。
褚君墨在喧闹的祝福声中,闷声不多语,只是敷衍的一直道着谢,然后就是端起手里的杯盏向人敬酒,来的人均是朝堂和鄢陵城内颇有声望的人,他既是怕自己醉了,又恐自己不够醉。
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风度,让自己维护着良好的形象,不敢醉的过于明显。
在夜深了的时候,待众人散去,他被些许好友拥着走向王府后园。待友人也悉数散去,他方拿起手中的酒来,猛地将整整一壶就在顷刻间直接灌进肠里。
他方感到了醉意,待推开门的时候,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
南宫乔蒙着盖头,坐在喜床之上,双手在腿上一直反复揉搓着,心中满是欢喜。
尤其是听到白日里回来的人告知她,戚玥已经跌入到了悬崖之下,断定不会再有生路,她那是一个情难自控。她断定只要没有了戚玥,那么就无人能阻碍到她想要的幸福了。
听到门外嘎吱一声,她正幻想着褚君墨能走到她的面前来,为她掀起那红盖头,当他们二人互相直视的时候,她就不自意地低着头笑着,想着那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想她断然会娇羞的低下头去的,然后轻轻唤他一声,“夫君。”
只听得“轰——”的一声,似乎有人倒地,她思索了一下,要不要起身去看,觉得贸然的扯了盖头会不吉利,心想还是再等一等。
不过迟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她便只能自行地扯下了盖在头上的喜物。她往发生动静的地方瞧去,见褚君墨倒在了门口。她说不上什么是心绪作祟,有些羞、有些愤、有些苦楚。
南宫乔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物什丢在一边,便向前方走了过去。她并没有先去瞧褚君墨躺在地上有没有摔伤?先是跑过去合上了门,再转过身来。
那一股羞愤的自怜情绪提上心来,可南宫乔应生生的缓了口气憋了下去,南宫家的女儿自幼骄傲且要强至极,她心里告知自己这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断然是不能落泪的。
南宫乔走到褚君墨的身边,半蹲下身子,将褚君墨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再慢慢的站起身来。她吃力的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挪向床去,将褚君墨整个人重重地甩在了床上后,方透了一口气。
南宫乔坐在床边,用手温柔地抚着眼前男子的脸,从发丝到鬓角,所及之处都是她曾经喜欢却触及不到的地方,如今是那么的亲近。原来他吃醉了是这般的温柔。
他在眼前就那么安静地熟睡着,虽然方才进屋的时候于自己而言,他是那么的失态。可是这又何妨,至少能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别人是断然不可能看到他这般模样的。
褚君墨,是她从懵懂之时,瞧了一眼便笃定终生的人,终于她在此刻离他那么的近。
南宫乔在家中从未服侍过任何人,但是面对褚君墨,她愿意收起自己的脾气。从今天起,她便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汝阳王妃,她开始就要学着做一个妻子应做的事。
南宫乔起身打了一盆水过来,然后温柔的为自己的“夫君”擦着身子。她帮褚君墨慢慢的解开了衣扣,脱下了靴子,又吃力的将他整个人往床内推进去了些,似乎是怕他睡觉不老实,免得掉下床去。
待梳洗完毕,她方慢慢的将自己的凤冠摘下。铜镜里青丝垂下,她笑着看着自己的这副红妆,可惜了他的夫君没有瞧见今日的她是那么的艳丽多姿。
南宫乔起身吹灭了烛火,然后静静地坐在了褚君墨的身边,她整个身子软在了褚君墨的胸膛上,缓缓地合上了眼睛,男子的吸气吐气在耳边显得尤为清晰,她从未有过这般与他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