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我不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我的人生应该充满光明。

年幼的艾丽妮如此想着，跟每一个同龄的孩子一样。

是初升的太阳，是刚凝聚成型的海浪，是自觉做好准备、即将席卷前方人生道路上所有困难的风暴。

于是，一场真正的风暴降临，卷走了女孩眼中所有的阳光。

也让她看到了曾经无法理解，此后终生为之奋斗的人性之光。

在漫漫长夜下徘徊近十年，此刻的艾丽妮早已习惯了黑暗。当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怪物露出獠牙，想要再一次摧毁她眼中的光时……

女孩早已丢掉曾经的天真与怯懦，用剑与铳为它们带去火与血，让恐惧与死亡降临！

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当那群海里的混蛋亮出獠牙时，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

艾丽妮的所有思维、一切感官、每一丝肌肉每一处神经，只为扣动扳机与挥舞剑刃，将眼前任何活着的东西屠戮殆尽！

她从人间来，要把恶魔赶回地狱！

若这里是现实，那就让我在倒下前多杀一个……

若这里只是梦境，那就让战斗不要停止，让仇恨不要结束！

艾丽妮无视了耳畔的低语，忘记了肉体与精神的痛楚，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纯粹由意志来操纵身躯，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杀戮。

她的弹药无穷无尽，她的剑刃永不断裂，她的敌人无穷无尽，她的战斗直至时间都失去意义，空间都消弭无形。

这是一场折磨——却是艾丽妮对海嗣的折磨。

这……并不在安德烈娅的计划之中。

还好，祂对这个女孩没有兴趣，不然故事的走向可能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所以瓦伦丁很顺利地治好了艾丽妮……

也很顺利地被砍了。

“姑娘。”

瓦伦丁摸着发红的脑门——那是被艾丽妮用左轮铳砸的。

“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整的我好像要对你图谋不轨似的。”

小龙人不知道的是，在艾丽妮昏迷过程中，有无数个他想对这姑娘图谋不轨，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如此简单的两句话自然无法打消少女的疑虑，她仍然站在远处，一脸戒备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铳没有关掉保险，剑也没有收回鞘中。

她能如此克制，没有上去砍人全是看在这家伙治疗自己的份上。

现在这情况就跟尴尬了。

瓦伦丁好不容易碰见个活人，自然是不能退走。但看这架势，他要是敢往前走几步就会喜提篝火传送服务。

那把剑钝的呦……

真要砍自己身上说不定会割下来好大一块肉。

还不如一枪带走简单省事。

见艾丽妮没有回应的意思，瓦伦丁尝试着向前挪了挪。

他刚探出一步，就听见咔哒一声。

“退后！”

艾丽妮也在此刻出声制止。

少女头顶的耳羽立了起来，能看的出来她很紧张。

而刚刚的咔哒正是她扣动扳机的声音。

还好，这一发对应的弹仓内没有子弹。

卧槽，这姑娘真敢开枪……

瓦伦丁心里一惊，表面上却风轻云淡，表现出一副我很有诚意的样子。

他没有打开背包，而是扯开带子，把铝热剑往前一扔……

砸在了少女脚边。

可艾丽妮完全没有转移视线，也没有去接铝热剑的意思，依旧用武器对着瓦伦丁。

让小龙人有点心疼。

“我的武器都在你那边了。”

他双手一摊，缓缓转了一圈，让艾丽妮看清楚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武器。

“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当然，瓦伦丁背包里还有一把开山刀。

但他没有蠢到在NPC面前展示自己的背包。

“那我该如何相信你不是海嗣？”

艾丽妮终于说出了一个长句子，这代表着双方的交流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就是这个问题有点强人所难。

“海嗣，我……”

瓦伦丁也被整的有点烦躁。

“这玩意我能怎么证明？”

“不止你碰到了那群家伙，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杀了一堆跟我长得一样的怪物。”

“要不我现在回去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给你看看？”

最武德充沛的一集。

不过现在出去的话，外面的尸体可能刷新没了，毕竟教堂算是个新场景。

瓦伦丁可能需要坐一下篝火，再把教堂外面的“模仿者”清理一遍。

可谁知道坐完篝火艾丽妮会不会恢复成昏迷状态，到时候小龙人又得挨砍。

“诶？”

瓦伦丁伸手指天，灵光一闪。

他有个好点子。

“那群家伙能模仿我的脸，但模仿不了我的身子。”

“只要能证明我是跟你一样的人不就可以了？”

我简直就是添柴！

艾丽妮对这个方法没有多少触动，她只是在想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离开这里？

非得要和我聊天是么？

姐们刚从无尽厮杀中解脱，现在只想好好歇一歇，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并没有意识到，瓦伦丁的源石技艺不仅修复了她的衣服和身体，还缓和了她的精神与意识。

只是那段长时间战斗带来的心理压力仍然存在，给予了艾丽妮一个我很疲惫的假象。

想要从假象中解脱，最好的方法就是删掉她脑海中那段记忆。

艾丽妮只是昏迷过去又醒来了而已。

但删除记忆不符合瓦伦丁以人为本的理念，他还是希望这姑娘明白知道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我不想看到什么证明。”

艾丽妮脚尖用力，把铝热剑踢回到瓦伦丁面前。

“给我离开这里！”

实际上踢回剑的行为已经证明她相信瓦伦丁是同类了，但小龙人专注于划开自己的胸口，没有意识到。

他扯开衣服，用源石技艺止痛止血，用手指挑开自己的皮肤，一边指着里面的红白之物一边讲解：

“你看，这是我的脂肪和肌肉，扒开它们里面那个一跳一跳的是心脏，下面那几根硬硬的白色东西是肋骨……”

“*非常粗俗的伊比利亚脏话*！”

结果艾丽妮不知怎么变得更愤怒了，嘴里爆出一句让瓦伦丁都觉得有点脏的俚语，抬手将左轮铳指向天空。

嘭！

弹药发射的声音吓了小龙人一跳，他抬头对上少女那双红的可怕的眼，赶忙把自己的肌肉和皮肤抹回原位。

“你……”

“滚蛋！”

“好嘞！”

瓦伦丁向愤怒的小鸟敬了个礼，脚尖用力一挑把铝热剑踢出教堂，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