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二年五月二十五日写于英国。
是神权还是魔力,
搓揉着雷霆霹雳,
暴风、广漠的怒号,
绝海里骇浪惊涛;
地心的火窖咆哮,
回荡,狮虎似狂嗥,
仿佛是海裂天崩,
星陨日烂的朕〈征〉兆;
忽然静了;只剩有
松林附近,乌云里
漏下的微嘘,拂狃
村前的酒帘青旗;
可怖的伟大凄静
万壑层岩的雪景,
偶尔有冻鸟横空,
摇曳零落的悲鸣;
悲鸣,胡笳的幽引,
雾结冰封的无垠,
隐隐有马蹄铁甲
篷帐悉索的荒音;
荒音,洪变的先声,
鼍鼓金钲暮荡怒,
霎时间万马奔腾,
酣斗里血流虎虎;
是泼牢米修仡司(Prometheus)
的反叛,抗天拯人
的奋斗,高加山前
挚鹰刳胸的创呻;
是恋情,悲情,惨情,
是欢心,苦心,赤心;
是弥漫,普遍,神幻,
消金灭圣的性爱;
是艺术家的幽骚,
是天壤间的烦恼,
是人类千年万年
郁积未吐的无聊;
这沉郁酝酿的牢骚,
这猖獗圣洁的恋爱,
这悲天悯人的精神,
贯透了艺术的天才。
性灵,愤怒,慷慨,悲哀,
管弦运化,金革调合,
创制了无双的乐剧,
革音革心的槐格讷!
五月二十五日
1923年3月10日《时事新报·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