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错综复杂的豪门秘史

谢灵姿的设想是好，可奈何时间不对，眼看就要到年底了，谁家不是忙得脚底打滑的？故而这日，花乐乐入新家，阮苗等人俱不得空，只遣人送了一份贺礼到荷角街。

花乐乐和俊生合力把新家的灶火烧旺，烧香祭了灶王爷，便开始做饭。

今日是入新家的第一天，必定要吃得好些，花乐乐早早从集市上买回了鸡鸭鱼肉，与花梅娘全包全揽的做法不同，她让俊生放下书本，与她一起做家务。

当谢灵姿穿过大门到院子时，只见一个模样不输卞五郎的文弱书生正一手抓着鸡的双翅，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菜刀，表情比手中的活禽还紧张不安。

花乐乐在旁指导，“割它脖子的血管，就是刚才拨了毛的那个地方，下手要快，一刀了事！对！就是这样！把刀一横——”

李俊生杀鸡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因母亲一直在旁催促，他把心一横，“滋——”雪亮的刀刃划过鸡皮，鲜血喷涌而出，那只鸡立即挣扎起来，因他本来就没抓得太用力，那只鸡立即挣脱他的手，带着满腔热血在院子里飞腾起来，“咯咯咯！咯咯咯！”顿时满地鸡毛……

谢灵姿还有闲情，啧啧有声地点评，“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行了，你回屋读书吧，我自己弄就好。”花乐乐挥挥手，把李俊生打发回屋，然后快步一抓，就把鸡抓住了。她一边干活一边小声地道，“不好意思，灵安她们没空来。”

谢灵姿学她蹲在一旁，无奈地道，“是我思虑不周。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圣寿，她们忙着试衣服首饰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过来？”

花乐乐手脚利索地拔鸡毛，不解地道，“衣服首饰不是早早就确定下来了吗？有什么好试的？”

谢灵姿翻个白眼，出入宫廷哪有那么简单啊？稍不小心就会犯了冒犯天家，罪名可大可小。她懒得解释，便转移话题，“刚才那个是你儿子吧？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花乐乐把鸡开膛破肚，掏出里面的内脏，她不甚在意地道，“美人大多长得相似，而丑八怪则丑得千奇百怪。你觉得他眼熟很正常！”

“……”谢灵姿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花乐乐处理好鸡，把肉放入锅里煮，才得空坐在灶前和谢灵姿闲聊，“灵安今日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谢灵姿叹口气，这几天跟着那假货进进出出，看了她后日进宫的装扮，还看了她准备的舞，不得不说，这个野鬼手段确实了得，那化妆的手法见所未见，明明往脸上涂抹了一大堆东西，却呈现出肌肤通透如雪、嘴唇鲜嫩的天然之感，愣是看不出脸上有涂粉的痕迹；还有那舞蹈，曲子新奇闻所未闻不说，她往袖子里藏了那么多东西，一舞动起来，花瓣漫天，跟仙女下凡似的。

单从旁观者角度来看，太子会喜欢也不稀奇——虽然太子不是个好色之徒。

“听天由命吧，反正事情再坏也不会比现在还坏！”谢灵姿说是这么说，却不是这么做，“明天你去找灵安，悄悄给她提几句，我估摸那个假货会在宴会上使绊子！”

花乐乐揭开锅盖查看锅里的鸡炖得如何，“说什么？”

“明天我会在旁提醒你的！”

“好的。”花乐乐答应道，用一双筷子往鸡的腋下一插一挑，香喷喷的鸡就出锅了。

谢灵姿咽咽口水，虽然她闻不到气味，也不觉得饿，可是这闪着油光的鸡皮，看起来怎么这么诱人呢？还是做人好！

第二天

因时间紧迫，花乐乐没有提前送帖子就直接到谢国公府的侧门，提出求见谢灵安，说有要紧事。

那看守的婆子看花乐乐衣着普通，本不想理会，但见她神色紧张，又兼之她会做人（塞了点碎银子），便试着去禀报一声。

花乐乐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鬟疾步走到房门，一见到花乐乐，便笑道，“李娘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花乐乐上次在铜头街谢将军的宅子见过这个小丫鬟，也笑着回应，“绿桃，好久不见，你家娘子近来可好？”

“好着咧！”二人边走边聊，往谢灵安住的院子去。在半途中，谢灵姿飘了过来，一见到花乐乐就抱怨，“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花乐乐看看阴沉沉的天，当没听见。

花乐乐到了谢灵安的院子，却发现‘谢灵姿’也在场，二人言笑晏晏，一起在相看首饰，相处很融洽的样子。

谢灵姿在旁冷哼一声，“虚情假意！”

花乐乐心塞：人家姊妹感情深厚，这下子还怎么把‘挑拨离间’的话说出口？

众人落座寒暄，‘谢灵姿’笑道，“听说您昨日入新居，我还没来得及给您送贺礼呢。春芽~”她身后一个小丫鬟立即双手捧着一个红色锦缎包着的盒子，走到花乐乐面前，微微一曲膝盖，示意花乐乐收下。

花乐乐有些尴尬，她之前根本没有送帖子给‘谢灵姿’，可是如今人家把贺礼都伸到眼前，不拿，是不给人面子；拿吧，再说人坏话就是小人了。

骑虎难下！

“花姨你就收下吧，这是阿姊的一点心意。”神经粗壮的谢灵安不知花乐乐内心的为难，“刚才我听见下人说，你有要紧事，不知是什么事情啊？”

花乐乐只能收下那锦盒，她看了一眼‘谢灵姿’，人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呢。而正主则气得飘在‘谢灵姿’身后，对‘谢灵姿’拳打脚踢，当然，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花乐乐打个冷颤，连忙道，“我是匡她的，昨天你送来的礼物太贵重了，所以今日特地来道谢。”她把手腕上的竹篮拿下交给绿桃，“我儿之前在城外三虾村住，那里多种竹，村民善制干笋，味道极美，我没什么好东西回你，所以就带了一篮干笋来，你别嫌弃。”

“怎么会呢？”谢灵安笑道，“干笋炖老鸭汤，我特别喜欢。谢谢花姨。”

‘谢灵姿’插入话题，她笑道，“我也喜欢干笋炖老鸭汤，妹妹什么时候煮了，要告诉我一声啊~”

花乐乐满脸尴尬，这老乡不厚道啊，这不是明晃晃表示她收礼不回礼吗？你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花乐乐也扬起笑容，“今日不曾想到竟还多得一份礼，老婆子我身无长物，”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护身符，“唯有这特地从护国寺求来的护身符，高僧绘制又诵经开光，辟邪去厄极为灵验。”她装作热情地把它塞到‘谢灵姿’手里，“好歹是我的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谢灵姿’很尴尬，手中的护身符宛如烫手山芋。

偏偏谢灵安不知情，还劝着，“既然是花姨给的，你就收下吧。”她从脖子扯出一根红绳，上面缀着一个护身符，高兴地道，“你看，我也有一个呢！也是花姨给的！”

谢灵姿咆哮，“你看你看，连谢灵安那个笨蛋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花乐乐：“……”

……

三人聊着天，谢灵姿冲花乐乐喊道，“别瞎聊了，正事要紧。”

花乐乐心里暗暗叫苦，‘你以为我想闲扯吗？可是这老乡一直紧紧黏着谢灵安，麻绳穿豆腐——怎么提？’

眼看再无话可说、就要被主人端茶送客了，花乐乐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看你们刚才一直在看衣服首饰，可是在为明天太后娘娘的圣寿做准备。”

“可不是嘛，”‘谢灵姿’装作抱怨地道，“能入宫观礼是我们的荣幸，一点差池都错不得。”言下之意：我们忙着呢，你没事快滚吧。

话一起了个头，后面的就没那么难出口了。花乐乐厚着脸皮道，“灵安，我看你刚才穿那身衣裳，非常华丽呢！”

——‘就是不太适合你。’

谢灵安笑道，“这是阿姊帮我挑选的，虽然有些赘手赘脚，但阿姊说了，穿得太简单的话，会被人说是藐视天家。”

‘谢灵姿’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个谢灵安，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连忙做出一副佯装生气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就给我！”

谢灵安连忙告饶，“阿姊，我说错啦！您别生气！”

花乐乐又继续，她用神神秘秘的语气道，“灵安，太子还未婚配哦！”她冲着谢灵安挤眉弄眼，一副十分八卦的模样，“听说太后会在此次宴会在决定太子妃人选~你想当太子妃吗？”

“太子妃？”谢灵安想了想，自己没见过太子，除了偶尔听人说太子日后定是明君，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摇头，“不想。我喜欢卞五郎这样的。”然后转头问‘谢灵姿’，“阿姊，你想吗？”

‘这该死的老婆子！这蠢死的谢灵安，这个话题是你们该问的吗？’

‘谢灵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奈何谢灵安知道了她要在宴会上献舞的事情，此时否认反而不好，她的人设不能崩，只能装作害羞地道，“太子聪颖过人、老成持重，我觉得他很好。”

“太好了！”谢灵安听闻击掌大笑，“那阿姊不喜欢卞五郎了吧？你以后不许和我抢啊！我决定要他做我夫君了！”

不可否认的是，穿越女占了谢灵姿的壳子后，处处与人交好，对谢灵安更是关怀备至，致使谢灵安又恢复了在西北时傻吃憨玩的模样。

‘谢灵姿’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在历史上以夫妻恩爱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未来的皇后谢灵安，实际上心有所属，想嫁给谢灵姿原本的丈夫、也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大才子大渣男卞自愉？

她颇为纠结地道，“灵安，我觉得卞五郎不合适你。”

“可是他长得好看啊！”谢灵安爽快地回答，深度颜狗患者表示，“以后若是生了小宝宝，一定会很好看的！”

谢灵姿听闻立即呜哇吱咋地反对，“不行！我才是谢灵姿，我没同意！卞五郎是我的！”继而一想到卞五郎的眼光有问题，又立马改口，“我不嫁卞五郎，你也不可以嫁！你日后要当皇后的！听见了没有？”

谢灵安当然听不见，她仿佛小孩子炫宝似的、神神秘秘地对花乐乐几人道，“回京时，阿爹给我配了三十个身强力壮的亲兵，卞五郎要是不肯娶我，那等科举出榜那日，我就派兵去榜下抓他为婿！”她又快活地补充一句，“话本里都这么演的，我老早就想试试了！”

花乐乐也目瞪口呆：知道了那么多豪门秘史，她还能活着走出谢家大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