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走让我思想上没有丝毫准备,本就是带着父亲去看病的,谁曾想这一天竟成了父亲的百寿之日。二十天来,我神情上总是恍惚不定,在班上,在家里,吃饭时,尤其晚上刚躺下,只要一静下来,父亲慈祥的面孔就会时而浮现在眼前,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这是事实,怎么也不相信父亲已经离我们而去,夜里时常打开电脑,一个人久久地端详父亲的照片。这种情绪就这样一直闷着,不想给姐弟们说,担心我沉弥的情绪会一次次勾起大家的痛点,使大家长期沉埋在这种阴霾的情绪中。没几天,弟弟在微信中说,心里特别憋得慌,说的不多,寥寥数语。“五七”给父亲上坟,兄妹们没有痛哭流涕,已经哭不出了,这种痛不再是在泪里,而是深深地浸在心里,姐姐说:“别看今天咱们给咱爹送钱置家,至如今也不认为爹没了,就像啥事没发生,和平常一个样,总感觉爹还在,每次回来,一进屋就像爹还坐在床上等着我们。”姐姐的话说出了兄妹们心里所感,父亲毕竟是养育我们长大,拖料我们几十年的亲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让谁心里也无法接受。
其实,每一次回家,都想一个人到父亲的坟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哭个够,哭个透,只有哭出了心中的积郁,心情可能会好那么一点。
申玉国庆中秋双节回滨州过,在家一连六七天,天天找同学玩,忙自己的事,从老家送走父亲回来直到现在,孩子多少会察觉到我的情绪,更多时候并未顾及许多。孩子就是孩子,不会走进大人的世界,就算成了大人,也不会体会到我内心失去父亲的极痛。我是父亲一天天看着长起来,一点点养大的,从呀呀学语的第一天,就感受到父亲对我无微不至的疼爱,感受到父亲在极端困苦的逆境中,以单薄之力挣扎着带大我们兄妹的那份艰辛和不易。孩子一直随我在外,回老家的次数有限,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较少,血缘亲情骨肉自存,但那份实实在在,具体生活中的感情却无法在短时内建立。亲人的失去,伤心是相同的,孩子自丧孝的那一日,心中已烙上深深的印记,当他看到父辈们戮心之痛的样子,便会懂得,一代代血脉相传,亲情与疼爱都是相同的,父爱我如同我爱子,子疼我如同我疼父!好几次,心内闷闷郁痛,都忍不住想对申玉说,我目前样子,也许不能理解,我疼爱你爷爷就如同你疼爱我,我沉湎于悲痛是因为内心深厚的感情,才更难于走出失亲之痛,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同样也会悲痛欲绝,痛必其过,……可这样的话怎么能够说?痛是我的心眼小,定力浅,我好好的,怎能让孩子无故伤怀,这样的话当然不会说。
父亲静静地走了,走的那么久,那么远,回到家,再也见不到父亲,再也不能聚在父亲跟前,多年以后,父亲的新坟会变成老坟,周围庄稼绿叶葱茏,坟头上也会冒出嫩嫩的青草,然而父亲音容犹在,教诲依在,慈祥的爱依旧塞满着我的心坎。父亲走了,永远的走了……余生岁月中,父亲成为了我们常常的想,长长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