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没心没肺,却说温景云对他突然严肃冷淡后,他还依旧乐乐呵呵的像没事人一样全然不顾脸色跑去晨院请教课业。
今日无课,花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茫然起身,望着窗外的树上来回蹦跳的鸟雀,怔了半晌,方才猛然想起说过今日要去晨院找寻温景云请教课业,匆忙起身,胡乱抓了件衣服穿上就往房门外走,正巧碰见了容光焕发的师姐温令仪。
“阿颜,你来的正好快来品品我新作的绣卷”师姐一脸热切道。
花颜干笑了两声,想着委婉拒绝又怕伤了师姐无限创作的热情,只得讪讪的进了书室,几步入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白的绣布,上面毛毛躁躁依稀能辨认出是绣卷上的一片花花绿绿是绣上去的,而不是的直接上色料染的。绣画的颜色饱和度极高,师姐能将平日里普普通通的丝线秀出泼墨般的质感,倒也是实属不易!
花颜绞尽脑汁苦想许久,心中略过千百个答案,最后看了看绣卷正中的一团黑色的物体,细细核对一番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师姐这幅天狗食日图实在是妙不可言啊,天狗实体未现,正中太阳便似浓墨高挂,画中鲜花争艳怒放。不受食日之扰,实在是和谐啊”!
说罢,不忘了抚掌配合。
这边的温令仪眼神颓靡,摇头晃脑道:“阿颜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让我失望啊”。
花颜:“?”
温令仪颇为悲伤:“这明明是师兄啊”。
花颜大愕:“温.......温宗主”?
温令仪点点头,一脸失落的望着墙上的绣卷,“我绣的明明是师兄分花拂柳而来的潇洒之景,为何……唉”。
花眼心中上万头野驴奔腾而过:“师姐这绣卷如何鉴赏呢,大概是我看的方式不对”。
温令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到:“也对,我从未跟你讲过如何去看,难怪你会看错”。说完
抚过花颜的手,引至绣卷半步之处,重新振奋开口:“你看,中间着一个黑色的是师兄的头”花颜点点头表示理解。
“在看中间的空白”温令仪伸手指了指,“这是师兄的身体”
又将将要往绣卷四处的花花绿绿指去时,花颜按住了温令仪的动作,狐疑到:“这中间的空白怎么看”?
温令仪一本正经道:“本来师兄就是身着白衣,我这绣布也是白的,就省略了这一步,直接用针线勾了个大概轮廓出来”!
花颜做出一脸询问的表情,盯着墙上绣卷定了定神:“师姐的想法真的超越一般旁人啊,小弟眼拙认错,实在是罪过啊”!
花颜心想,日此昧良心的话这辈子不能再说第二次了。
但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暴风雨。温令仪听着花颜的马屁很受用,眨巴眨巴眼问道:“那花颜你既然现在看懂了,你觉得这幅绣卷好看吗”?
花颜感觉自己头顶有几把大锤轮番狂砸。干笑一声,无比自然都小说道:“好看啊,我不知道以为是画的呢,这么像”。
温令仪十分欣喜的揉了揉了花颜的头。
好说歹说,花颜方才从师姐热情邀请一道创作的想法中脱身,疾步跑出雅院,直奔晨院。
待花颜匆匆赶到晨院时,却不想温景云的书室中还坐着另一位偏偏如玉的温润公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姐绣卷中天狗食月的温如垚。
见花颜的到来,温如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柔声问候到:“小花颜,又见面了”。
花颜满面春风的坐下同温如垚热络,满满算,虽然二人着实见面屈指可数,但温如垚的确是花颜的救命恩人,花颜也理应同他亲近些。二人便如此你一言我一句的攀谈了起来,却忽略了坐在对面的温景云,眼中神色趋暗,脸色看起来倒也阴沉了几分。
温如垚好奇道:“我倒是鲜少在景云的院中见到其他弟子”眉眼带笑得看向温景云,对面之人神色仍是淡定“不知小花颜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找景云呢”?
温如垚在弟弟脸上未能寻到一丝八卦,继而又缓缓转头看向花颜。花颜挠了挠后脑勺,如实答道:“我与温衍说了今日前来请教课业的”。
“哦”?温如垚一挑眉毛,脸上笑意更甚幽幽看向温景云,语气略为疑惑:“温衍”?
温景云眼中神色一闪转瞬即逝,云淡风轻道:“无他,单纯先生安排的罢了”。
花颜心中疑惑:明明是我请的,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变成先生安排的。正张口欲辩,温景云冲着花颜先开口道:“书架上有经书,你去那一本最厚的抄两遍”。
这话说出口,就像是在路上同人打招呼,人问你吃了没,你答说吃了一般语气平常,可,那对花颜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最厚的一本书,抄两遍!亏他温景云还说的这般淡然。
见一旁的花颜脸色渐渐发暗,而对面的弟弟倒是一派平静之景。温如垚摇头轻笑,施施然起身:“今日既然景云另行有约,为兄亦有事务处理,也就先行告辞”。冲着花颜微微颔首,又柔声冲着温景云嘱咐道:“既然是先生所托,那便尽心尽力才是,请教课业罢了,便也无需和抄写经书”。
看着温如垚渐行出门的身影,回忆起刚才他与温景云说的话,花颜心中的一块大石稍稍落地,转身看向仍坐在案前脸上无甚表情的温景云,试探开口:“温衍,既然宗主都如此说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了抄书了”?
温景云抬头看着花颜,一本正经言简意赅:“要抄”!
五雷轰顶,轰死花颜算了!后来花颜细细回想,自己当时在温宗主离开后就不应该问那句话的,不问,说不定温景云就放过自己了。怎奈,世事无常,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精傻之分。
缓缓提笔,看着五个手掌厚的经书,花颜噎了口气在心中,愤愤的动笔抄写,一字一句皆透着一个惨字。
将将抄下两篇,温景云翩然而至,俯身在花颜身后看着他誊抄,字迹如初,歪七扭八。通篇一看,倒有几分可爱。轻笑一声,幽幽开口道:“抄经下来可有感悟”?
花颜咬了咬嘴唇,郑重的思忖道:“我不认识的字还挺多了”。
温景云:“.......”
大抵是实在看不下去花颜越写越难以辨认的字体,温景云挥手轻叹道:“罢了,还是给你讲些课业吧”。
花颜撂笔雀跃。一如既往的聒噪,温景云抬手揉了揉额角眉头轻蹙道:“昨日我给你的书可带了”。
花颜欢呼的双手僵在半空,堪堪回想起,今日早晨不留神进书遗忘在了师姐的书室中,心虚的摸了摸脸:“要不,我再抄点经书”?
温景云一脸赞许道:“再多抄一遍吧”。
虽然最终是花颜厚着脸皮赖掉了抄书,好说歹说劝温景云拿自己那本书卷来温习课业。虽然温景云本人极不情愿,但也是受不来花颜各种聒噪浮夸的威逼利诱。撑着额角坐在花颜旁边看着他从头开始学起,自己在一旁倒也方便花颜疑惑之时提点一二。
半日下来,温景云真实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盯着一旁之人神情专注精小秀气的侧脸。微微的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