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吃饱了正靠在树上歇息,耳畔有凉风习过,察觉到一点轻微的触碰,花颜猛然回头,天色已经昏暗,未见明月,倒是有几颗勤勉且稀疏的星星。
光线不加,花颜只看着一个绰绰约约的轮廓。依照一阵清新的莲香,花颜咧嘴道:“温衍?”
温景云未答话,不远处燃起一团火堆,紧接着,第二团,第三团火堆统统燃起,四周光亮如白昼,光尽的边缘处是浓浓的夜色。
火堆里传来的盈盈暖意映照在花颜身上,舒心又惬意,头顶淡淡响起温景云的声音:“入夜之后,便待在人多的地方。或者.......”温景云轻咳一声:“和我.......”
一阵夜风拂过,近处的火堆被火一吹发出噼啪一声,花颜闻声望去,温景云本来就清淡的声音就这么被掩盖过去,待花颜再次抬头:“温衍,你方才说什么?”
温景云像被噎住了一般:“你!.........”
花颜一脸茫然:“啊?”
温景云一时语塞,拂袖道:“无事”
花颜盯着温景云半天,提醒道:“温衍你不是还没说完嘛。”
温景云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转身向着花颜身后走去,远处传来弟子间的欢笑声,花颜心中一喜,急忙起身赶过去加入,留下光暗之处的温景云,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花颜的背影出神。
论一个人可以没心没肺到何种地步,花颜之前还是满心疑惑,一坐到弟子中间时,已然忘记了方才在想些什么。
这些仙门弟子间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互相吹谈得津津有味的,竟然是各类稀奇妖魔鬼怪的降服之法。
坐在花颜对面的弟子神色肃穆,阴恻恻的开口:“那妖怪长得极似人类,却是一嘴利齿,脚下非足,而是鱼鳍,开口是人声,语气娇柔,能摄人心魄.......”
花颜听得云里雾里,不甚烦闷。实在是对这些妖魔的稀奇之事打不起兴趣。只是见着声旁师兄们都听得入迷,便也不好意思打断。
不容易熬到对面那弟子说完,紧轮道到下一位时,花颜猛然起身打断:“各位师兄,我们,为何不玩点有趣的呢?”
众人:“???”
见着花颜一脸狡黠,周遭弟子面面相觑,座下一个弟子缓缓试探:“何种有趣?”
花颜搓了搓手,从身后找出一坨石头,模样虽然不甚雅致,但不影响心情,一脸神秘道:“不知师兄们听说过击鼓传花吗?”
众人纷纷摇头,温子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很简单,一人在旁奏起一阵乐曲,我们就将一个物件相互传递,曲停之时,物件在谁手上,谁就挨罚。”
花颜点点头表示赞同:“诸位师兄觉得如何?”
并不新奇的游戏却对常年闭关山中的弟子来说很是稀奇。反才摇头的人有多少,此刻点头却比方才更甚。
温子由冲花颜一眨眼,花颜亦是冲着温子由眨眼,悄声问道:“你刚才........思成君对你说了什么?”
温子由看着火光渐淡处,负手而立的温思成,淡淡一笑:“秘密!”
游戏很快开始,由于没有人愿意牺牲体会这个新奇游戏的机会去奏乐,又不敢麻烦身后的温景云和温思成二人,虽说思成君平易近人,但因为此事去麻烦人家,实在有悖与家教。
于是,奏乐一事,只好麻烦了,花颜。但苦于出门在外,弟子身边又未带得像样的乐器,况且着山林中的声响不宜太大。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温子由挠了挠后脑勺沉思一番,像是搭通了哪根经,随手又是一块碎石,递给花颜:“条件艰苦,只得委屈你了”
花颜:“!?”
于是,花颜不忍扫了面前一脸期盼的师兄的雅兴,挤出一丝干笑:“献丑了,献丑了”
拿着手中的温子由递来的石头,堪堪冲着一旁的另一块石头上砸去,发出一声‘咚’,温子由很是满意:“阿颜做得好,继续”
花颜嘴上不说,但眼中带刀,恨不得将温子由吃干抹净!但手中却仍是不停拿着石头敲打出声,咚咚咚的敲石声响起。弟子们手中的那块石头也开始传动。
看着自己身旁师兄们的手臂一轮一轮的换动,花颜心里的愤懑一扫而空,手上敲打愈发勤快。一轮又一轮,一轮又一轮,气氛从平静忽冲至火热,又因为花颜的勤快,气氛又逐渐黯淡下来。
虽然花颜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此事,仍是不停的敲打,直到弟子中渐渐生出的疑惑,温子由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对着一旁火热朝天的花颜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花颜正在兴头上,一巴掌下来,显然有些迷惑,抱着脑袋吃痛的努喊了一声:“你干嘛!”
众人纷纷回头注视着身后的两人,温景云亦然。众目睽睽下,二人显然有些尴尬。
“发生了何事?”温景云微微蹙眉,盯着身前众人严肃道,围坐一圈的弟子很是默契的摇了摇头,花颜冲着温子由努力努嘴:“他打我!”
气氛又徒然升温,温景云神色冷淡:“为何打他?”
温子由讪讪的将手背在背后:“有,有虫子。”
花颜一脸惊奇:“有吗?”
一旁久不开口的温思成突然笑了一声:“许是夜里太黑,子由看错了也不一定。阿颜,你可有被咬道?”
花颜茫然的摇了摇头,温景云眼神复杂,盯了花颜半晌:“都散了吧,各自休息,明日早点上路。”
众人一哄而散,原本姣好的兴致一扫而空,此刻好像除了休息也别无他事,便各自寻了个好地坐下,花颜心中愧疚,狠狠的剜了温子由一眼,眼前之人岂非等闲。骂骂咧咧好一阵,不欢而散。
几簇火堆的映照下,四周空洞的浓黑如巨大深渊一般张着口,仿佛随时都能扑上来将这格格不入的一切吞噬干净。自周围弟子四下散去归于安静之后,花颜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张口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加之白天的劳累奔波,耷拉着一副倦容蹭到温景云身旁,反复斟酌一番:“温衍,我,今晚可不可以待在你旁边。”
温景云面色一滞,诧异的望了花颜一眼:“你说什么?”
花颜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搅着衣角,咬了咬嘴唇:“就是,我想待在你旁边。”
温景云看了花颜良久,眼底隐隐有光,半晌,柔声道:“哪儿都别去!”
夜凉依旧,原本片大点的夜空只闪着几颗恹恹的星,此时居然淡淡的浮出了月亮的影子。
众人沉沉睡去后,空中簌簌划过几道暗影,携着疾风之力而来。紧跟着便是一片笼盖过天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