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劳心劳力,让花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睡梦中总觉有人注视,便索性艰难的睁了睁眼,朦胧之中,一个袅袅的人影晃晃悠悠色出现在眼前,却看得不真切。
花颜一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昨日的所见所闻还历历在目,这时的警觉性不由地提高了十分。大抵都有些草木皆兵之兆。
起身之后,脑子清醒灵光了,眼神也好很多,在看清楚了身前的人是温令仪之后,花颜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怒嗔道;“师姐”!
花颜这副模样,温令仪看着好笑,却又不得佯装严肃的问道:“阿颜,你难道就不和我说说昨日你都干嘛了?”
温令仪昨日一回到羽宿就听温子由说了花颜和温景云被罚去凶兽窟抄写经咒。温令仪当然知道哪里是何等地方,心急如焚的等到日落还未见到花颜归来,便也打算收整上山去寻二人,尽管温如垚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有景云大可放心’诸如之类的话。也依旧不能使温令仪放心,就在将要出发之时,雅园的小童前来通知,花颜已平安归来。
待温令仪赶回雅院,花颜早已熟睡,为了亲自问问花颜昨日的经历,温令仪一早便就守在花颜床边,等待着花颜醒来。
“我没事师姐,”花颜安慰道,“不是还有温衍嘛,昨日我们就一起抄了经咒,半途……”花颜抿了抿嘴,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半途如何?”温令仪颇为紧张道。
花颜眨巴眨巴眼睛:“半途我睡了一觉,没赶上进度,温衍就等我一起抄写完了才下山了的”。说完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于刚才自己灵机一动说出的谎话甚为满意。
温令仪这才稍稍的平和一些,刚想再多问一些,看着立马就要出门的花颜,忙冲她喊道:“桌上有粥,喝点再走!”
“不啦,快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花颜向着院外飞跑去,边跑边回答,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了拐角处。
一路莺啼燕转,踏过学社长长的白石阶,浓荫掩映,台阶上散落着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副锦缎秀织着大大小小的花纹。绕过山上流入学社的清泉,大步的走上细长笔直的长廊,淡淡的笔墨味道飘散其中。一转,一扇雕刻着百鸟的厚重木门。
花颜推门而入,温子由见到生机勃勃的花颜就立马凑了上来:“阿颜君今日看着容光焕发,可是昨日进了凶兽窟学了什么密法”?
花颜得意的笑了笑,答道:“那是自然!”
见花颜如此模样,温子由信以为真,大喜过望的拉着花颜过去,邀她传授绝学。花颜快步上前,经过温景云身边时,他未曾注意到,身旁之人挺了挺身,微微侧头,似乎是想要听清楚二人接下来的谈话。
花颜招手示意温子由靠近自己,温子由想也不想的凑上身来,花颜找准时机,一巴掌就拍在了温子由的后脑勺上,温子由疼得抱头乱窜,嘴里一边喊着:“思成,你看他,他打我你也能忍,快上前来和他打过啊!”见温思成并未搭理他,温子由仍然不死心,更加痛苦的喊道:“搏斗啊思成君,向着霸凌弟子搏斗啊”!
温思成嘴角含着笑,仍是不理他。
‘既然如此……’温子由心中暗暗打定了注意。等他酝酿好情绪,准备装出更痛苦的样子去博取温思成的同情和关注时。也不知是哪位弟子极快的喊了声:“先生来了!”温子由脸上刚挤出的痛苦表情还没来得及释放出来,一听温传明来了,扭曲痛苦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回到了位子上。
花颜憋不住的想笑,看着此刻的温子由,花颜脑海里闪现出为数不多的字词,自以为十分的符合温子由和温思成的一句:‘杀鸡给猴看’!
温传明同往常一样,慢慢的渡步进来。站上讲堂,眼睛按惯例,四下一扫无一空位,这才较为满意的坐下。
刚坐下,眼睛就看向了花颜的方向,感受到了温传明的视线,花颜感觉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矮了半截。温传明伸出食指轻扣着桌面,两声,一顿一顿,仿佛每一声都敲打在花颜心尖尖上,花颜吞了吞口水。讲堂上的人沙哑着沉声道:“花颜,温景云,昨日的经咒交予我看。”
听着温传明叫到了自己,花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不紧张,见前面的温景云起身走上讲堂,花颜也紧接着跟了上去,不知为何,经过昨天一天,花颜编觉得,就算再害怕的事,只要和温景云待在一起,好像会安心很多。
在花颜心里,温景云开始存在着莫名安全感。
温传明一篇一篇的翻看着抄写的经咒,翻看完温景云的,温传明抿了抿嘴,抬头打量了一番身旁站着的二人。接着又翻看花颜的,映入眼帘的是满篇歪七扭八的字,冷哼了一声,登时火气就上来了,花胡子一颤一颤的,就随意翻了两翻,便就故意扔在一旁。
温传明阴沉着脸抬头看着二人:“温景云,让你抄写经咒,为何少了一篇?”
花颜这才突然想起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贼心虚的把头埋得低低的,深怕温景云突然当场揭穿他的拙劣手段,原本开头只是想给他个教训,谁知一晃到了今日,花颜想起温景云在洞的种种关照,心里自是悔不当初。现如今只要拿出丢失的那页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无可奈何。花颜换了衣服,丢失的那页并不在身上。心里边喊千千万万个对不起。然。温景云并不能听见。
温景云看了一眼旁边紧低着头的花颜,心中了如明镜,心里生气但又不动声色的颔首:“学生一时疏忽,弄丢了一页,还请先生责罚”。花颜的头埋得更低了,紧咬了咬嘴唇,簌的红了耳根。
满是花胡子的嘴闷出一声冷哼,温传明上下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两人,想着自从花颜一来,自己这个最为得意的学生就连着犯错,心中也便越发气愤,奈何这次是温景云犯了错,虽然料定和花颜有关,但又缺少证据,便压抑着不快对温景云说道:“罢了,在抄一遍给我,平日多念几遍静心咒,可不要被邪气污物扰了心智。”
花颜私下翻了个白眼,心道:好个温传明,平等待人不行,指桑骂槐的功夫倒很是厉害。
烦闷无聊的听学总算是在日落西山前结束了。温思成轻推着喊醒了打瞌睡的温子由,又拍了拍盯着书本发呆神游天外的花颜,示意着该走了。
花颜麻利的收拾妥当,撇下了原地等候的温子由温思成,追上早已走出门的温景云。
花颜心虚的跟在温景云身后,做足准备等着前面之人向他发火。
一等,没来。
二等,没来。
三等,花颜忍不住用手扯了扯温景云的袍子,前面之人总算回过头来赶在花颜开口前说道:“无事,你走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花颜更加笃定温景云绝对是生气了,也还是不死心的跟在温景云身后,心里想着,得让他把的火气都撒出来才好,不管怎样,都得忍住!
不知不觉跟着走到了榕树下,温景云的住舍和花颜的相反,眼看着就要跟着分叉路了,花颜心中纠结万分,想着温景云之前的照顾,和自己的报复,一咬牙,还是小跑着跟上了温景云。
本以为甩掉了拖油瓶,温景云暗暗松了口气,谁知一会儿功夫,牛皮糖似的又黏了上来,顿时黑了半边脸,拧皱着眉头,转身怒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一路走了这么久,你不嫌烦吗?”
花颜做出思考的模样:“唔,有一点吧,不过我是真的想跟温衍你道歉才这样的。”看着温景云的眼里充满了无辜。
温景云叹了口气:“走吧,不……”话还没说完,花颜眼睛一亮像是得了认可,拔腿冲着温景云的住舍跑去。
温景云心头一睹,于是也抬脚跟着追了起来,想着要赶紧把花颜抓回来。毕竟自己的住处还未有过除二哥师姐以外的弟子参观过。绝对!不能让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