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灰姑娘

从前，一个富人的妻子患了重病。她感觉走到了生命尽头，临终前把女儿叫到身边说：“亲爱的孩子，一定要永远善良仁慈，上帝会保佑你的，我在天堂也会注视着你。”说完，她便合上眼睛离开人世。此后，伤心的小姑娘每天都会到母亲的墓前哭泣，并始终保持着忠诚、仁慈的本性。

冬季来临，雪花给墓地披上洁白的纱巾；当春天的太阳揭下白纱巾，男人又娶了一位妻子。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起来到这个家。那两个女孩皮肤白皙、长相美丽，可心肠却十分歹毒。她们来到之时，小姑娘的苦难日子就开始了。“瞧瞧，她和我们坐在一起像不像一只蠢鹅？”她们说，“想吃面包就得自己挣，滚到厨房去吧！”她们脱去小姑娘漂亮的衣服，给她穿上一件灰色的外套和一双沉重的木鞋。“看啊，我们骄傲的公主打扮得多么漂亮！”她们尖叫着，讥笑着，把她赶进厨房。每天，小姑娘从早到晚都要在厨房里干着粗活儿、重活儿，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提水、烧火、做饭、洗衣服。不仅如此，那两个姐姐还想尽办法折磨她：她们不停地嘲弄她，把豌豆和扁豆扔进灰烬里，害得她不得不一粒一粒拣出来。晚上，她累得筋疲力尽，却连睡觉的床铺都没有，只能睡在炉灶旁边的灰烬中。这样一来，她总是满身灰土，又脏、又难看，所以大家都叫她“灰姑娘”。

有一次，父亲打算去集市，他问两个继女需要给她们带些什么东西。一个说：“我要漂亮的衣服。”另一个叫道：“我要珍珠和钻石。”“灰姑娘，”父亲问，“你想要什么？”“亲爱的爸爸，就把回家路上碰着您帽子的第一根树枝折给我吧。”从集市回来时，父亲为两个继女买了漂亮衣服和珍珠钻石。在路上，他穿过一片浓密的矮树林，一根榛树枝条碰到他，差点儿把他的帽子打落在地。于是，他把那根树枝折下来带回了家。继女们如愿以偿得到了心仪的礼物，而灰姑娘呢，只有一根榛树枝。灰姑娘谢过父亲，拿着树枝来到母亲坟墓前，将它栽到了墓边。她伤心地哭泣起来，泪水不断地滴落到枝条上，树枝渐渐长大，变成一株美丽的大树。不久，有一只小鸟在树上安了家。灰姑娘每天都要到墓前哭三次，并坐在那祈祷。每次她想要什么，小鸟就会满足她。

一天，为了给王子挑选未婚妻，国王准备一连三天举办盛大的宴会，并邀请全国漂亮的女孩都来参加。灰姑娘的两个姐姐也受到邀请，她们高兴极了，吩咐说：“快给我们梳好头发，擦亮鞋子，系好腰带！我们要去王宫参加舞会。”灰姑娘按照要求给她们打扮完毕，自己却忍不住哭起来。由于也想去跳舞，便苦苦哀求继母，可继母却说：“怎么，你一身灰，脏兮兮的，也要去赴宴？连件礼服都没有，舞也不会跳，还想参加舞会？”灰姑娘不停地恳求，继母终于说：“我把一满盆小扁豆倒进灰堆里，如果在两个小时内你把豆子都能拣出来，就可以去。”灰姑娘没办法，只好跑出后门来到花园里喊道：“小鸽子、小斑鸠，天空中翱翔的鸟啊，大伙快来帮帮忙，拣出灰中的扁豆吧。好豆子放进盆子中，坏豆子吞到自己肚子里。”

话音刚落，便从厨房窗户飞进两只白鸽，紧接着又来了几只斑鸠，最后天空中所有的小鸟都拍动着翅膀，唧唧喳喳地飞落到灰堆上。小白鸽先低下头，突突突地拣起了扁豆；其他的鸟儿也纷纷效仿，一颗颗地拣个不停。不到一小时，鸟儿们就把所有的好豆子都放到了一个盆儿里，然后从窗口飞走了。灰姑娘满心欢喜，端着豆子去找继母，以为这下可以获准参加舞会了。然而，继母却说：“不行，你这个邋遢女孩！没有礼服，也不会跳舞，你会遭人耻笑的。”灰姑娘哭了起来，继母见状又说：“如果你能在一小时之内把两盘碗豆从灰堆里拣出来，那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她满以为这次可以摆脱灰姑娘了，就将碗豆倒进灰堆里，还得意扬扬地搅和了一阵儿。灰姑娘又跑到屋后的花园里喊道：“小鸽子、小斑鸠，天空中翱翔的鸟啊，大伙快来帮帮忙，拣出灰中的豌豆吧。好豆子放进盆子中，坏豆子吞到自己肚子里。”

马上两只白鸽从厨房窗子飞进来了，紧接着又来了几只斑鸠，最后天空中所有的小鸟都拍动着翅膀，唧唧喳喳地飞落到灰堆上。小白鸽先低下头，突突突地拣起了扁豆；其他的鸟儿也纷纷效仿，一颗颗地拣个不停。不到半小时，鸟儿们就把所有的好豆子都放到了一个盆儿里，然后又从窗口飞走了。灰姑娘再次端着豆子去找继母，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参加舞会了。哪知继母仍旧说：“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你不能和我们一块儿去。没有礼服，也不会跳舞，你只会让我们丢脸的。”说完，她一转身和两个骄傲的女儿赶着赴宴去了。

现在，家中只剩下灰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她悲伤地坐在榛树下哭泣：“榛树啊，榛树，请你摇一摇、晃一晃，为我带来一套金银礼服。”这时，在树上筑巢的那只小鸟飞出来，送给她一套金光闪闪的礼服、一双精致的镶银刺绣舞鞋。灰姑娘快速穿上礼服，来到了舞会。身着华丽的裙装，她漂亮极了，继母和姐姐们都没认出她，以为眼前一定是位陌生的公主，根本没想到她就是灰姑娘。她们以为灰姑娘还老老实实地坐在灰堆旁，穿着一身脏衣服，一颗一颗地从灰土中拣豆子呢。王子走到她面前，伸手挽着她一起跳舞。他再没接受其他姑娘的邀请，手也始终拉着她。每当有人约请她跳舞，王子总是说：“她是我的舞伴。”

灰姑娘跳到很晚，想要回家了。王子希望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住在哪儿，就说：“我送送你吧。”灰姑娘表面同意，却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溜走了。王子紧追不舍，她只好一下子跳进鸽子房。王子等啊等，直到她父亲赶过来，才告诉说一位陌生的姑娘藏进了这间鸽子房。父亲想：“不会是灰姑娘吧？”就找来斧子和砍刀，让王子把鸽子房劈开，可里面空无一人。他们又走进屋，看到灰姑娘身穿破旧的衣服正躺在灰堆旁，还在烟囱的窟窿里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原来，灰姑娘早已迅速地从后门穿过鸽子房，跑到榛树前，在那儿，脱下漂亮的礼服，放到母亲的坟墓上，让小鸟将衣服衔走了。然后，她又穿上那件灰色的外套，睡在厨房的灰堆里。

第二天，舞会重新开始，父亲、继母和两个姐姐又去了。灰姑娘再次来到树下说：“榛树啊，榛树，请你摇一摇、晃一晃，为我带来一套金银礼服。”那只小鸟带来了一套更华丽的礼服。当来到舞会大厅，她的美丽惊艳了所有人。王子一直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她立即上前挽住她的手，单单与她跳舞。每当有人邀请这姑娘时，他总是说：“她是我的舞伴。”夜幕降临，灰姑娘又要回家了。王子和前一天一样跟在后面，以为这样可以找到她住的房子。可灰姑娘还是甩掉了他，她跳进了屋子后面的花园里。花园里有一棵美丽的大梨树，树上结满鲜美的梨子。灰姑娘像松鼠一般轻巧地爬上大树，王子便不知她的去向。他只好在树下等啊等，直到她父亲回来，才走上前对他说：“那个姑娘溜走了，我确信她肯定是跳到了梨树上。”父亲暗想：“难道是灰姑娘？”于是，他叫人拿来一柄斧子，可把树砍倒一看，根本没有人。他们又赶到厨房，灰姑娘与平时一样正躺在灰烬里。原来，她跳上梨树后，又从树的另一边溜下来，把漂亮的礼服交给榛树上的小鸟带走了，然后穿上自己的灰色外套。

第三天，父亲、继母和两个姐姐走了之后，灰姑娘又来到花园里喊道：“榛树啊，榛树，请你摇一摇、晃一晃，为我带来一套金银礼服。”小鸟这次带来了奢华无比的礼服和一双纯金舞鞋。当她赶到舞会，众人都惊呆了。她的美丽简直无法名状。王子只与她跳舞，每当有人约请她时，他总是说：“她是我的舞伴。”天色暗了，灰姑娘要回家，王子又想送她，可她还是飞快地溜走，王子怎么也追不上。不过，他事先想了一个办法，命人在楼梯上涂满沥青。灰姑娘下楼过于匆忙，竟把左脚的金舞鞋粘在了楼梯上。王子把舞鞋拾起，那鞋子真是太小、太精致了，完全是金子做的。

次日清晨，王子来到国王面前说：“哪个姑娘能穿上这只金舞鞋，我就迎娶她做我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灰姑娘的两个姐姐非常高兴，因为她们都有一双漂亮迷人的脚。老大先到屋子里试穿那只舞鞋，可惜她的大脚趾却进不去，那只鞋对她来说太小了。于是她母亲拿出一把刀说：“把大脚趾切掉吧！要是当了王后，还要这脚趾头干吗，想到哪儿都不用走路的。”大女儿觉得有道理，于是切掉了自己的大脚趾，勉强把脚塞进鞋子，忍着剧痛来到王子面前。王子见她穿上了鞋，就把她当成新娘，把她抱上马带回王宫。可是，回王宫的路要经过灰姑娘母亲的坟墓。一看他们过来，停在那棵榛树上的两只鸽子就唱道：“回去吧，回去吧！看，鞋子里已然流满鲜血！鞋太小，鞋太小！王子啊，王子，真新娘还在等你呢！”

王子听见后下马检查，只见鲜血正从她脚上的鞋里涌出。知道上当受骗，他立刻掉转马头，把假新娘送回她的家，说：“这不是那个姑娘，让另一个来试试吧。”于是，妹妹又试了起来。脚趾倒是进去了，可她脚后跟太肥大，也穿不上那只鞋。她母亲只好又递过刀说：“把脚跟削去一块儿吧，只要当了王后，哪里还用走路！”二女儿切掉了一块儿脚后跟，勉强把脚塞进鞋子，忍着疼痛来见王子。王子把她当成了新娘，抱上马带回王宫。当经过那棵榛树时，树上的两只鸽子又唱道：“回去吧，回去吧！看，鞋子里已然流满了鲜血！鞋太小，鞋太小！王子啊，王子，真新娘还在等你呢！”

王子低头一看，只见血正从舞鞋里涌出，连她脚上的白色长袜都浸红了。他又拨转马头，把假新娘送了回去，对她的父亲说：“这个也不是那姑娘，你还有女儿吗？”“没有了，”父亲回答，“只有前妻生的一个邋遢女儿，她不可能是您的未婚妻。”王子想见见灰姑娘，不过继母阻止道：“不行，不行，她太脏了，没法见人的。”可王子仍然坚持要见，夫妻俩只好同意。灰姑娘先把脸和手洗干净，然后走到王子面前，有教养地向他屈膝行礼。王子把金鞋递给她，她坐在板凳上，脱下笨重的木鞋，把脚伸入鞋中。鞋子就像专门为她做的一样，再合适不过了。她站起来，王子走近仔细瞧看，认出灰姑娘就是和他跳舞的美丽女孩，禁不住喊道：“这才是我真正的新娘！”继母和她的两个女儿吃惊不已，她们气得脸都变白了。王子把灰姑娘扶上马，高高兴兴地带她赶回王宫。他们来到榛树旁时，两只小白鸽唱道：“快来看，快来看！已然没了鲜血！鞋子不小，鞋子不小！王子啊，王子，带着新娘回家吧！”唱罢，两只鸽子飞上前来，落到灰姑娘肩上，一左一右，一边一只，从此再没离开过。

婚礼那天，继母的两个女儿也假意赶来祝贺，她们希望得到灰姑娘的恩惠。一对新人进入教堂，老大忙抢到新娘右边，老二挤到左边。突然，鸽子各啄瞎了她们一只眼睛。出了教堂，她俩调换了方向，老大在左，老二在右，鸽子又各把她们的另一只眼睛也啄瞎了。她们心肠太歹毒，为人无情无义，余生一直做瞎子也是自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