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守护

战长沙，胜利了！

举城欢呼，他们从生产线上，从大厅中，从家里走出，走到街上，大声呼喊着柳然的名字。

连胆小者，都可以挺起胸膛不用抱头畏缩。其余的心情激昂的人们，无不唱着跳着癫狂着想要表达他们的喜悦。

城内城外都响起了炮声，炮声震天宛如晴空中划过万丈红尘的雷霆。这既是所有人的心中所想，也是袁航亲自命令的。长沙胜利，痛不需要普通百姓来承担。为了胜利牺牲在所难免，太多的痛苦，只需要领导人明白。现在人民现在最需要的，是信心和勇气，是那一句“我们胜利了！”，是这雷鸣般的炮声。更何况，这炮声，也是在为那些壮烈牺牲的人，给予最后的也是最为崇高的慰藉。

一声声响彻云霄，一声声的直击入人们的心灵。不怕死的人，宁愿流血不流泪的人，欣慰地看着最后这哭泣的战场，开怀大笑，伴着远方的哭声，和自己的抽泣。

黎明前那个夜晚暴雨降临，等到终是度过了这艰险的一夜时，光明恰时来临。

阳光渐渐华实，把他们的影子凝聚起，在地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

城里还剩下的那些没什么战力负责后勤等工作的人们这时才敢出来，帮助处理后事。

他们流着泪走过地狱般的战场，为那些死去的人，默哀。他们能够清楚知道这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厮杀。也知道，能赢下这场胜利是多么的不容易。

一次又一次，英勇无畏的士兵把这些凶猛的妖兽杀退，雄心壮志的人们自发组织起一个个团队与之共同战斗。人类一方，还活着的人个个带着惨不忍睹的伤口，流着污血。满地的人、兽、武器残骸，有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划过漆黑的土地，形成了沟渠。从散布着血腥气的地里冒出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血泡，流动的血液漂浮起零零散散的碎骨。

按照先前的约定，战利品这次按数归属击杀者，留下几个长沙府的人给他们统计军功，顺便清理好现场。

不少同胞倒下了，被用架子担着带回了城里，准备进行集体火葬。

很多坚持着没倒下去人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直挺的差点往下一摔。幸好几个互相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几个人相视，彼此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或是依旧豪情，大力拍拍战友的肩膀，那是能够托付生命的信任。

哀鸿遍野的都是妖兽，人类，再惨那也是笑着的。

这笑声冲散了淡淡的哀愁，冲散了莫名的忧伤。它和着入耳不绝的炮声掌声欢呼声，动彻八方。

柳然也笑了，露出了一口雪白亮丽的牙齿。他笑的灿烂，这一笑，仿佛遇到了春光明媚的美好时光。放到眼前，正如现在这般，让人欣悦。

柳然也很累，或许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比他还累。那是一种几乎耗尽余生精力的感觉，平白的由绿洲变成了沙漠，还走了好几个月。他的眼皮子在不断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撑不住闭合然后整个身体轰然倒下。

他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身躯，向城内缓缓走去。脚步越来越缓慢，但仍旧很坚定，很稳。沙地上，印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吧。我，这次也许要好好睡一觉了。

唉，以前经常失眠的，这次怎么效果那么差了。

他看到了那边有好多人在夹道欢迎，那是他所能收到的最高荣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却总是没有停下来。

有一股气力，支撑着他走下去。

这时，一双苍老用力的手抱住了他。他回过头来，顿时眯着眼笑了，很开朗很阳光。

“我成功了！”有气无力的话语，却是满含一种坚定，让人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意志。

“好好休息吧。孩子，你是最棒的人！”袁航眼角有些湿润，他有些哽咽，几乎是哭腔着说出这几个字。他轻轻拍着柳然的背，像是在照顾一个孩子，柳然眼皮子越来越重，然后就这么睡在了老人怀里，很香甜。

袁航叹了口气：“哭了你了，这异世，还得靠你们撑着啊。我们这群老家伙，挺没用的。”

柳然的笑容未逝，和做了美梦的孩子一样笑着。他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睡过了。

“好好休息吧，你们都是好样的！”

战场上是一片的狼藉，入目全是破碎的痕迹。人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被人世间丢弃的一个石子，坚硬顽固，却又如浮萍之根，漂泊无依在荒野之中。

“隔离带”变得更大了，隔离也更分明了。这边是一片黑色的乌云，劈拉，有闪电落下，雨水无情地洒下，小溪悲戚地流淌。落木枯枝残叶，一派死寂。那边却是白云蓝天，朵朵云彩悠游，忙碌的人们脸上挂着短暂安宁的微笑，春风和煦，一派和谐，充满生机。

竭力守护的，不就是这么一方净土么？

守护者啊，愿意付出一切，来塑造这样的小世界。只因这小世界里有他想要守护的人，想要守护的物件，想要守护的故事。

……

火焰雄雄烧起，冒着浓浓的黑烟。大火堆积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烧完了的，留下了一些晶莹的骨粉，在晴朗的天空下闪闪发光。

大合葬，这样的葬礼简单，但丝毫也不失隆重。在这样的氛围下，不会过多的让人感到压抑，人们眼中的更多是敬佩，并欲更加奋进前行。

军人脱帽行军礼，其余众人低下了头，为他们哀悼。

为那些为保卫大家抗争到最后的人！为那些冲锋陷阵在最前沿不怕牺牲的人！为那些抛掉了一贯胆怯站出来的人！

他们是英雄，无论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曾经在什么职位。这一刻，他们都用鲜血换来了人生中的一道无法磨灭的光辉，值得被所有人铭记。

炮声再次响起，像是不屈的人们依旧在抗争。

声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