糍粑在南陈这个小村庄里,每逢年前每家每户都要舂,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南陈的糍粑不仅只是糯米做的,还有玉米的,玉米和糯米混合的。
从糍粑中可以看出家庭条件的好坏,纯糯米的家庭还算过得去,糯米和玉米混合的次之,纯玉米的是最次的。
在过去的几年里,张老汉家都没有舂糍粑,但今年却不知为何突然说要舂糍粑。
次日,太阳刚升起,老傅便忙碌了起来,开始准备舂糍粑。
老傅叫道:“小沐,走,跟我一起去拿竹笋壳。”
小沐心想,这么简单的事不用老傅去也行,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你就忙家里的事吧,我去就行了。”
老傅有些担心小沐拿错便叮嘱说:“拿的时候注意点哈,裂开的不要,太小的也不要,还有卷的也不要,要完全撑开的。”
小沐有些疑惑,咋还那么多要求?但也没多问,带着疑惑便去了竹林。
到了竹林,小沐按照老傅的要求,挑了既大又没破裂,完全撑开了的竹笋壳,捡了十几片抱着就回了家。
笑逐颜开,本以为自己拿了那么多,老傅会夸自己,把竹笋壳丢在门口,冲到厨房对老傅说:“外婆外婆,我拿了好多好多,你快去看看可不可以。”
老傅一看,傻了眼,“哎哟,我的乖乖啊,你这不行呀,你这全是苦笋壳,不能用,要甜笋的才可以。”
小沐并不明白什么是甜笋,什么是苦笋,看了看老傅,又看看地上的竹笋壳。
“好了好了,待会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先把蒸笼刷了,然后把糯米蒸上去。”
难道苦笋壳就不行吗?不都是一样的吗?难道苦笋壳是苦的?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小沐脑海里。
在老傅忙碌之时,小沐拿起笋壳研究了一番,除了背面很多浓密的细毛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用不了呢?
忙完后,老傅从厨房走了出来,叮嘱了张老汉看着点火并对小沐说:“走吧,我带你去拿,让你长长见识。”
依旧是同一片竹林,看着老傅拿了几片,“这就是甜笋壳吗?”
老傅将笋壳翻了过来说道:“你看哈,甜笋壳背面是没毛的,而且要比苦笋壳厚实且揉软,颜色也是泛黄的。”
小沐定睛一看,还真是如老傅所说。
小沐问:“那为什么要完全撑开了的呢?还不能裂开。”
老傅笑了笑说:“待会舂好的糍粑要放在这上面揉,把它揉成饼状,如果裂开的糍粑不就溢出来了吗?还有,如果他不是完全撑开的话还得用过烤开,不免会被烤裂,那不更麻烦?还不如直接拿完全撑开的,又不是没有。”
小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糯米蒸的也差不多了,老傅用小碗盛了一碗递给小沐。
“小沐,你尝尝,挺好吃的。”
圆润饱满的糯米粒之间参杂着金黄的玉米粒,香气扑鼻而来,玉米味加糯米味混合起来的味道,简直不要太香,这让小沐垂涎欲滴。
小沐马马虎虎洗了下手,便将米饭捏成饭团,还没等冷却就迫不及待大口吃了起来。
看小沐吃得津津有味,老傅问道:“好吃吗?”
小沐连连点头,“好吃好吃,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老傅又盛了一大碗出来,递给小沐说:“还有呢,没事吃慢点。”
可再好吃也吃不下多少,而且还是糯米,很充饥的,把小份吃完后小沐便吃不下了。
“外婆,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你这就吃饱啦?”
还没等老傅说完,小沐就前去叫万荣和张老汉一起吃,张老汉是来了,可万荣并不喜欢吃。
“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那糯米饭。”
这吃也吃了,饱也饱了,接下来就是开始舂糍粑了。
老傅将笋壳洗了干净,拿了之前准备好的口袋,并吩咐张老汉将木板和铁锤抬了出来。
将木板铺在地面上,煮熟的糯米饭盛入口袋里,扎紧袋口放在木板上。
“就这么舂吗?”
张老汉笑道:“不然呢?还要怎样舂,咋家又没石槽。”
“石槽?什么是石槽?”小沐好奇问道。
张老汉解释说:“石槽以前是用来脱稻谷壳的,同时也用作舂糍粑,每个寨子都有那么几个,现在有了碾米机,也就没人在用了。”
说完张老汉拎起锈迹斑斑的铁锤,重重砸在装满糯米饭的口袋上。
没多大会,张老汉全已是满头大汗,看着张老汉一锤又一锤,又是满头大汗,觉得都很累,不过小沐想尝试尝试。
于是便说:“外公,累不累,要不你休息下,我来帮你捶捶?”
小沐接过铁锤,发现铁锤就很沉重,别说是反复锤了,拎着都费劲。
就锤了几下,小沐便气喘嘘嘘,蹲坐了下来。
“哎呀,不行不行,太重了,我锤不动,还是你来吧。”又将铁锤递给了小沐。
张老汉笑了笑:“要不再锤两下?”
这哪行,小沐起身走开说:“不要,不行,我锤不动了。”
张老汉接着又锤了几下停了下来,老傅将袋口的结打开,看了看糯米饭有没有完全打化,粘稠在一起没有。
见已经完全化开后,老傅在笋壳上擦了猪油,又在手上抹了些许,拿出已化开的糯米,放在备好的笋壳之上,揉捏起来。
小沐戳了戳糯米糍粑,不曾想,糍粑尽然会粘人,把手收了回来,看看老傅手并没有糍粑,莫非是抹了猪油的原因?
小沐也学着老傅的样子抹了些许猪油,再次去插糍粑时,发现并没有那么粘手了。
微微点头默念:“原来抹油是这原因啊。”
老傅不停揉捏着糯米糍,没多大会儿,本是一团不成形状的糯米糍便盘成了饼状。
一个完整的糯米糍粑算是做好了,这一切也是些许麻烦,不过这是个传承,一道没事必将经历打磨,耗时废精那时必然的。
“外婆,这多久能吃?”
一般来说三五天就可以吃了,但是南城的习惯是要等到年后才吃,也不知道有为什么,小沐问了老傅也没说,只说这是一种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