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司机老赵的声音打断了安意的思绪“小姐,是去街上转一转还是直接回家。”
“去转一转吧。”安意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
老赵将车子缓慢的朝前开着,逐渐进入闹市区,安意发现城中守卫多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帝国宪兵开着边三轮在街上驰骋,安意让司机车子靠边开,以免闹出不必要的矛盾,抬眼往街道两旁的行人望去,却见小贩也比往常多了一倍,安意粗略扫了一眼便知这里面有些人不对劲,应该是线人一类的,经过训练的人再怎么伪装成普通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手段拙劣,一双眼睛到处乱转,透着精明算计。安意一打眼就能瞧出来,看来嘉城也要不安生了。
不过东北三省和西南一带已经乱了,西北人人自危,一百多年前的小战乱历史上没有记载,安意只知道东北三省的初次浩劫,具体殃及到哪些地方还不清楚,看形势说不定哪日就打到了焦海一带,形势逐渐紧张,关于南方总统这段时间报纸总是暗暗透露着不对劲,迟早要换新人的。时间应该就是在这次动乱之后,华夏外贼入侵,家贼难防,历史上这几年正是民不聊生的时候。
前方电车鸣笛,安意收敛思绪,前面正好是个咖啡厅
咖啡厅内,舒缓的乐曲从留声机里缓缓溢出。阳光透过窗前的白色蕾丝纱窗,星星点点的洒在桌子一侧,轻尘在光束里起舞。
安意素白的手指正捏着银勺一下一下的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她望向对面的男子,男子一身黑色大氅,大氅下是军绿色硬服,坐姿挺拔俊秀,颇有股正气凛然的军人气质,五官硬朗,棱角分明,一双眼睛似鹰勾般锐利。
她刚点好咖啡坐下,这人就来了,一言不发就坐在她对面,就那么盯着她。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人安意可以肯定原主也不认识,亏得她不是一般女孩,接受过训练的她知道对面的人没有恶意,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请问?你是?”最终还是安意先开口了,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也没心情这么和对方耗下去。
“你好,安小姐。”男子仍然盯着她缓缓开口。
安意这下好奇了,看来不是发神经的人,对方找他还有事呢。安意颔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是卫司座的副官,姓张,这次找您是司座托付的,请明天晚上七点您和令弟一起,去德聚楼吃饭,有要事相告。”张副官这次收起来眼中的锐利,言语间尽是诚恳。
安意看着张副官好半天,心思已经百转千回绕了几道弯,眼里的厉色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瞬间让张副官的意识紧绷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往下,尼玛,这小妮子怎么感觉被司座附身了……
清脆的小银勺碰撞瓷杯的叮呤声,就像把锤子在敲击着张副官的心脏,是安意,她放下正在搅拌着咖啡的银勺,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张副官似惊醒般抬眼,却突然发现那摄人的气势与锐利消失得无影无踪。刚刚绝不是错觉,张副官心想。
“告诉你们司座,明天我会准点赴约。”说完就扔下一个大洋起身离开。背影娉婷袅娜。
张副官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一瞬间放松下来,不由得舒了口气,望着眼前那一杯没有动过的咖啡,奶沫还在上面漂浮着。
他想起之前司座的吩咐。
“你去查查安家姐弟最近怎样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物资的事,安家那边忽略了,外面什么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我竟不知道,到底是我对不住他们,你去看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自从安家两姐弟高调访友之后,嘉城就流出一些不好的传言,何况安家还有位小姐和卫家定了亲,这事是卫二爷托付到督军头上,再怎么也不能在这上头流出这样的传言,司座听说了就揽到自己身上了。
流言已经愈传愈烈,已经说成了安大小姐成了有名的交际花,安家少爷为了商行不惜姐弟俩出卖美色笼络人心……
张副官立即去查,结果就是那么回事,安家两个孩子倒是有本事的很,小小年纪利用起人来倒是丝毫不比那些商场老手差。
流言都是些平日里妒忌他们的小姐少爷们传的,小小把戏简直不堪一击,只是嘉城平静久了,遇到点噱头都能嚼好久,是不是真的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安家二房真是一群糊涂蛋。这么点事还要劳烦督军和司座。
后来司座说“小张,你去帮我约她们姐弟,明晚七点德聚楼,有些事情是要交代了。顺便帮我试探一下两人气性如何。”
张副官心神一凛,点头就出去了。
于是就有了咖啡厅这一幕,安意走后张副官一个人呆坐了很久,司座的意思他始终参不透,也是,他要知道他家司座要干嘛也不会做副官,直接去做参谋了,不过对于试探安小姐,他回想起那个煞气嗜血的眼神,浑身又是一阵悚然。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那种眼神该是浴血奋战过的上位者才该有的吧,就像督军,像司座,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明明还是一个甜美乖巧的小女孩,虽然只是瞬间……但是这安大小姐绝不是个善茬。
同一时间安意也在沉思,她回到家中就开始练字,练了一个小时都不见成效,仍然心浮气躁,毫无平时的灵气,索性扔了笔,懒懒散散坐在太师椅上。
卫启瀚是个什么意思,自从她过来,见到这位远近闻名的司座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要么就是远远一瞥或者一个转身,他一向忙得不得了,这次是为什么事能有这份闲心。
她记得安青说过,她们父亲和卫启瀚的关系很好,两个人相差十来岁却已兄弟相称,安青也对他推崇备至,想来是个既有威望的上位者,来找她们姐弟,难不成是看到困难想帮一把。
不对,要帮也该是从卫家下手,这种大忙人从来不做无理由之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商行出事了?勾结外邦?
也不对,如果是商行,曲晋西没道理不知道,还有个精得跟鬼一样的严乔,商行那些妖魔没那么厉害,曲晋西就跟法海一个德行。就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哪里又能逃过他的法眼。若是小事,也不能入了卫启瀚的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