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政府治理学习企业管理

竞争无处不在,不仅存在于不同机构之间、地区之间、国家之间,而且存在于不同的组织形态之间。因为有了竞争,有了不同绩效的比较,才有了学习的动力,才有了创新的可能。

· 既然银行可以减少顾客排队和等候的时间,那么征税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长时间等待?

· 既然我们可以通过网络即时买到飞机票,那么领取退休金为什么还需要那么多复杂的手续和函件往来?

就政府组织而言,世界上似乎没有多少国家的国民对官僚政府感到满意。各国政府普遍存在的共性问题包括:政府运作的成本高,官僚的价值取向是自身利益最大化,不思进取、照章办事的僵化模式与现代化进程中的需求格格不入,等等。

1992年,奥斯本和盖布勒合著的《改革政府:企业家精神如何改革着公共部门》一书在美国出版,随即在西方国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公共管理领域的学者开始意识到,用企业运作机制和企业家精神来改革政府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管理学大师德鲁克在《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一书中提出: “公共服务机构,诸如政府机构、工会组织、教会、大学和中小学、医院、社会组织和慈善组织、专业和行业协会等,与任何企业组织一样都是需要创新和企业家的。”他认为企业家精神绝不仅限于经济组织中, “建立公共服务机构的企业家管理,将是这个时代最主要的政治任务”。

简单地说,企业在以下四个领域中的表现值得政府学习:顾客至上意识、成本意识、绩效导向、创新意识。

撒切尔夫人的政府绩效改革

已故的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任时曾在政府中引入绩效评估工具,主要是针对当时英国政府存在的效率太低、浪费严重的问题,希望通过借用企业中的绩效评估工具来审查政府绩效,以提高行政效率和降低开支。当然,如果政府过于看重成本和效率,可能会牺牲公共服务的数量和质量。所以,英国政府绩效改革的指导思想从单纯追求经济效率的“过程导向”向确保公共服务效益的“结果导向”转移,力求降低成本与注重效益并重。作为英国行政改革的重要内容,政府绩效改革的侧重点也由经济效率转向质量和顾客满意度。

此后,美国和加拿大政府也学习英国政府,开始进行大范围的政府顾客满意度调查,以提升顾客满意度作为政府绩效改革的目标。

李明博的城市经营理念

韩国前总统李明博在担任首尔市市长前做过多年的韩国现代建设首席执行官(CEO),他经常提到“国家经营”和“CEO型领导者”等概念。事实上,“国际上各个领域都在呼吁‘CEO型领导’的出现。随着冷战时代的结  束,许多国家的领导者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国民生活得更好?’转变政治统治的观念、为国民提供更积极服务的时代已经到来”。2002年6月13日,李明博当选为首尔市第32任市长。“担任首尔市市长后,我努力在市政经营中导入企业意识,把在企业经营中积累的知识和经验运用到市政工作中。”也就是从那时起,李明博开始了其城市CEO的政治生涯,将自己经营企业的心得应用于首尔的经营,铸就了一段新的辉煌。

李明博提出:“在市政中引入企业经营意识,让首尔成为能和世界一流城市齐头并进的城市。”要使首尔成为国际一流的城市,就必须使首尔有过人之处。李明博做到了。首尔的公共交通改革成为国际一流城市的典范,“伦敦、东京、北京等发达的国外大城市纷纷以我们的交通改革作为楷模”。首尔的电子政务水平也居于世界前列,其电子政府系统出口到了越南、古巴、俄罗斯,交通系统出口到了土耳其、日本、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家。

“以前,对时代变化最敏感的是企业。如今,公共机构为了适应时代发展也在努力尝试变化与突破,提高服务意识便是这种努力的一个方向。”出口电子政府系统和交通系统所掀起的一股“出口韩流”,无疑引领了世界一流城市的行政服务和交通改革的时代潮流。

修建新市政厅,是为了提高行政效率,更好地为市民服务,建设电子政府系统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对此,李明博颇为骄傲。“首尔是一座拥有1100万市民的大城市,不只是市民到政府去拿公文极为不便,而且也让他们去投标或办其他事时,有堵车或其他因素的困扰。所以政府要善用宽频普及,在网上提供给市民更多的服务。我现在能在家里上网取得资讯和文件。”事实上,首尔市政府在这方面做了很多的工作,首尔也被联合国评定为政府网络服务世界最佳的城市。

资料来源:[韩]李明博:《经营未来:李明博自传》,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布隆伯格治下的纽约市政府

布隆伯格是美国彭博通讯社的创始人,曾三度担任纽约市市长。2001年,布隆伯格从彭博通讯社总裁的职位上退下来,参加当年的纽约市市长选举,并成功当选。

当上纽约市市长后,布隆伯格把纽约当成一家公司,他则是CEO。《时代周刊》曾评价道,他给纽约市政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效率和透明度。布隆伯格在纽约市政厅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坐在工作人员中间。原先的大会议室变成一个个小隔间,像是华尔街的交易大厅。不管是副市长、市长助理,还是普通工作人员,不用预约,随时都可以和布隆伯格“切磋”。布隆伯格说:“墙是障碍,我的工作就是移开它们。”

在布隆伯格的推动下,2003年3月,纽约正式开通了311公共服务热线。不管是垃圾要清理、供热有问题,还是路上坑坑洼洼,市民都可以拨打这个24小时服务热线。即使不懂英语也没关系,因为这个热线可以提供多语种服务。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与传统的管理形态相比,国家治理体系更强调治理主体的多元化,以及主体和客体之间的双向互动。新一届的中央领导人,对于企业家特别是具有创业胆识和创业成果的企业家非常重视、非常友好———社会经济发展要靠企业家领头前进,中央领导人已经开始带头向企业家学习。

企业老总们给中央领导上课

政治局委员向程序员求教,不仅在中关村的历史上从未发生,在整个1949年以来的中国历史中也是罕见的。2013年9月30日,中关村企业家们  的政治地位再一次被提高。当天,这些中关村的老总很早就被组织起来,来到海淀区一座专为展示中关村发展成果和新技术的展示中心,等着给干部们上课。

小米公司的雷军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和淡蓝色衬衫,把所有通信设备都交给助理,经过数道安检,进入了展示中心的展区。在通向展区小米公司展示墙的路上,这位程序员反复思量着如何把握这次亮相的机会,他需要在5分钟内将他自创的一套复杂的互联网手机模式讲给对互联网世界并不熟悉的政治局委员们听。在短短5分钟里,雷军试图用PPT向习近平主席讲解,为什么他的互联网手机模式能够在与苹果手机的竞争中创造100亿美元的估值,并使小米手机成为中国年轻人的随身之物。雷军回忆,习近平主席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第二个是,你的合伙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在领袖面前,他坦率回答,自己成功“最重要的是靠人”。

习近平主席还见到了百度的CEO李彦宏。李彦宏在一个半月以前接到中关村管委会的通知,要代表行业给中央领导上课。李彦宏提道,大数据在两个方面表现出重要的价值,促进信息消费和关注社会民生。对于社会管理中的“热点实时监控与预警”,他在PPT里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旅游热点可以提前预测,还比如公共事件监测等,前者关系经济,后者则涉及政治领域。

李克强总理对企业家的辛苦很理解,他说:“我看到过一位淘宝店主和客户的一段对话。他半夜接到了一个订单,马上就把货送出去。送出去后还请求客户方给赞一个。大概对方觉得这个物品有点小瑕疵,他立刻就说给你换。随后又反复和客户解释、赔礼,生怕被客户差评,毁了名声。”

在2013年初,马云被温家宝总理请去讲课。他大胆直言,要把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上升到国家战略。

资料来源:韩紫婵:《习近平的商界“朋友圈”》,载《博客天下》,2012 (144)。

本书围绕政府治理如何向企业管理学习、如何建设创新型政府的问题,以大量实际案例为基础,以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为支撑,试图做一个全面的梳理,希望能给读者,尤其是党政领导干部一定的启发。如果您有更好的案例、做法,或修改意见,望不吝赐教,以便再版时补充进去,使此书不断完善,成为一个交流学习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