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致康有为（1915年12月30日）

长素先生有道：

瑞自束发受书，即闻先生硕学弘抱，迈绝古今。自恨植薄，道阻不获相从。间尝读先生之书，博大精深，含宏万有，著往察来，明逾蓍蔡。天固将降大任于先生，以为斯世斯民之警铎也。惜乎希世一遇，竟成数奇，佳会不再，厄运斯成。戊戌、庚子、辛亥事变递嬗，大命继续，不可终日。亡国之痛，贤者益忧之。虽然，彼希腊、意大利、德意志、俄罗斯尝亡国矣，后数百年蹶而复起，是知一国之立，必有立国之精神辅以俱存。国亡而立国之精神不亡，国民葆之延绵不绝，终必有兴起之一日。否则支离涣散，聚而不群，虽存若亡，亡则不复，譬之尸居余气，较亡尤惨矣。立国之精神，恒赖文言、习尚、历史、宗教以维系之，而教之为力尤伟。盖提撕国民之神志，使之触物有觉感而思通，自坚城壁，不被同化，国性常存，民德斯大。先生超伦绝诣，翼圣教于未亡之前，冀以继绝国于既亡之后，诚心毅力，大声疾呼，三十年之后，必有受其赐者。惠函恳挚，具见苦心。瑞去年八月尝通电两院，请以孔教为国教，思定一尊，以齐众志，区区翼教微衷，谅承共喻。自惭谫陋，无所阐扬，猥荷藻饰，愈愧且勉。沪杭同轨，半日可达，倘荷高轩税止，不惟瑞获承明教，一罄十余年向往之忱，即泉亭湖山亦以增色矣。耑此奉复，敬颂道安，诸希亮察。朱瑞拜启。十一月廿四日。

（录自《近代史资料》第9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