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画浅笑着看向阿茉,赞道:“大哥还真是心思细腻,所以阿茉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不然大哥当年怎么会舍得将你给我呢?谁若是做了大哥的妻子,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阿茉划得已经额头冒细汗,她回过头笑着说:“那是自然,不过能娶到小姐之人,也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

如画笑笑,没外接她的话,继续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到了溪亭居附近,果然听不到那些粗俗的歌词和放荡的笑声了,只有稀稀疏疏地几艘画舫在周围缓缓游荡,而溪亭居就坐落于湖的中心。

如画干脆半躺在船头,阿茉见她躺着不禁打趣她:“我们这一叶小舟倒是显得寒酸了,您一躺下来,这半条船就没了。”

如画眯着眼睛,任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惬意地说:“小舟无定处,随意泊江村。这样自由自在的不是挺好吗?”

阿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放下桨,坐在了另一头。

如画正在闭目养神,忽然一阵恢宏且气势强大的琴音传来,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疑惑道:“这湖面上到处都是悠扬婉转的琴声,像这种势如破竹,气势磅礴的声音倒是极少见。”

琴声如涨潮的海水般拍打着悬崖,气势汹汹,阿茉面色有点苍白,虚弱地说:“小姐,这琴声古怪得很,令人极不舒服。”

如画起身,先帮阿茉调理下气息,清冷的目光射向传出琴声的那艘画舫。不多时,琴声戛然而止,随后一青袍男子走出画舫,负手立于船头,温和淡雅地声音传来:“姑娘好闲情逸致!好内力!”

如画大惊失色地看向船上的青袍男子,暗想师父所传授的内力,是外人探息不到的心法,他怎么在这么远的距离就能探知她的底细?莫非是…?如画很快恢复镇定,淡淡地问道:“不知公子这琴声是何意思?”

“可否请姑娘一叙?”青衣男子正视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如画见他笑容愣了一下,这般面容竟会弹出那样气势的琴声?她又一次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画定了定神,回头看向阿茉说:“你先划着船去溪亭居等我。”话落,跳到了画舫的甲板上。

她一袭白色长裙,裙摆处绣着几枝淡粉色的梅花,衣裙随风而动,整个人如那风雪中的梅花一般,丽质芳姿,孤傲脱俗。

如画也仔细打量起他来,一袭青衣,相貌俊朗,虽不及江沐风轩辕谨他们那般俊美,却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了,眉目温润如玉,与他那琴声的气势却是极不相符,如画诧异地问道:“琴声是你所奏?”

他点了点头,笑道:“我只身一人,难道还能是旁人所奏?”言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画随他进入船舱坐下,只见一把古琴立于案上,如画虽然对琴不精通,却也能看出是把绝世好琴。

青衣男子沏了一壶茶,慢悠悠地说道:“这茶倒是我借花献佛了,是溪亭居的上好龙井”。

如画看他沏茶的动作行如流水,瞬间茶香袅袅上升,弥漫开来,她莞尔一笑,端起茶慢慢品尝起来,她凝神看着他,果然是温文儒雅的高洁之士,若不是那杀气腾腾的琴声,倒还真就被他外表迷惑了,她不禁暗叹,世外高人还真不太一样。

青衣男子见她眸如清泉,略带笑意,早已没有刚才的惊慌,心想她惊慌不过是因为他探到她的内力了吧?他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嘴角不禁上扬笑了笑:“姑娘可是看够了?”

如画收了收心思,淡淡地笑道:“我只是很好奇,大师兄是何时云游到京城来的?”

青衣男子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轻声笑道:“听闻小师妹天资聪颖,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也料到她会猜出来,因为他也没打算隐瞒,所以一开始就没揭穿她。

如画一开始便猜出来此人便是那传说中高深莫测的大师兄,能探出她内功心法的必定也是得了师父的真传,她笑了笑:“师兄缪赞了,你并未打算隐瞒身份,所以也不难猜出来。”

青衣男子笑而不语,悠闲地喝着茶。

“敢问师兄名讳?”如画虽好奇师父为何不提起大师兄叫甚名谁,但她也从未问过。

他并不惊奇自己的师妹不知道自己名字,反而温和地笑了:“名字,一个代号而已,云逸。”

如画觉得他的笑容如同虚隐山那泉水一般沁人心脾,也如同这秋日阳光的温暖照人,原来大师兄竟是这般风流儒雅。

她眉眼间笑意更浓,赞叹道:“这名字倒是挺符合你,云淡风轻,高情逸致。”

“你这解法我倒是第一次听。”云逸开怀而笑。如画看着他,心里寻思着他为何在溪亭居附近转悠?跟大哥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约了你大哥和轩辕谨,来得早了。便先游览一番,不曾想能遇到太子妃师妹,倒是意外收获。”云逸似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及时解惑。

如画心思停了一下,瞧着他问:“你怎么跟轩辕谨混到一起去了?”

云逸优雅地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志同道合而已。”

如画思忖片刻,百思不得其解,又问:“那他可知道你的身份?我大哥知道吗?”

云逸摇了摇头,笑道:“我没告知过他们。”他似乎很口渴,只顾着喝茶,并不愿透露太多。

如画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人做事必然是天衣无缝,自然是知道与不知道都影响不大了。她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认识,玄机阁不参与朝堂之事党派之争,他怎么会结交轩辕谨呢?她发现令人头疼的事还真不少。在她的心思还在神游时,头疼的事又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江沐风那清朗的声音传来:“云逸,来了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让你久等了。”江沐风风尘仆仆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太子轩辕谨,云逸闻声起身相迎。三人风姿绰约,容貌俊逸,让这画舫之内陡然之间光彩夺目。

云逸向轩辕谨拱手见了礼,说:“我见这湖上风光甚好,便游了一圈,途中偶遇这位姑娘,倒还真是不枉此行”。话落便指了指坐在那里的如画。

二人朝如画看去,如画起身,笑着打了招呼,“太子殿下,大哥。”江沐风没有太多表情,阿茉已经惊慌失措地告诉他事情原委,见到她不足为奇。轩辕谨先是一愣,盯着她看了片刻后,又恢复神色把视线移开。

“哎呀,原来是?公子的妹妹,轩辕的太子妃,这世界真是太小了,竟能有此奇遇,适才多有冒犯,得罪得罪!”云逸张大嘴巴很吃惊的样子,向着如画行了个礼。

如画心里暗笑,师父带的弟子都是这般能演会说的吗。

江沐风呆了一下,不再多说。轩辕谨又把视线放到如画身上,看来她已大好,脸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一袭雪白,显得更加明媚动人,他淡淡地问道:“你如今可是都好了?可以出来游湖了?”

如画呵呵地笑了一下,“谢太子殿下关心,我自然是好了,本想去溪亭居见识一下文人墨客的诗文字画,不料中途被云公子的琴声吸引而来,于是在此饮了杯茶。”

“云逸的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被吸引也不足为奇。”江沐风笑着说道。

轩辕谨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抬眼看向云逸,询问:“北疆可还好?”

“一切安好,有江二公子和太师父女镇守西风关和峡峪关,自然是暂时无后顾之忧。”云逸正色回道。

如画惊叹云逸这般风清云高的人,竟帮轩辕谨打探消息,真是不可思议,目光又看向轩辕谨,此人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表情,却把轩辕治理得民风淳朴,丰衣足食,一定是有过人之处才会让大哥和大师兄都心甘情愿为他办事吧。如画瞬间又懂了些师父的用意,或许只要百姓安乐足矣。

轩辕谨点点头,温凉地说:“上官萍准备回京,太师可有异议?北疆的宁静只怕也维持不了太久。”轩辕谨不知道她此时回来是为何?她若离开峡峪关,太师便是少了左膀右臂,就少了一个屏障,这样做未免任性了点,北疆虽然是不敢动,但也绝不能轻看了。

云逸淡淡地回道:“太师应是自有分寸,殿下不必忧心,上官将军也是多次上过战场的人,做任何决定也会深思熟虑吧!”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如画。

如画就细细地听着,这上官萍这几年虽不及柳小姐在京城的名声大,但在轩辕谨少年时平定南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伙伴或者红颜知己?她看向轩辕谨,暗想他怎么没有选上官萍做太子妃?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在心里该是刻骨铭心才对啊。

轩辕谨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目光也看向她,问:“江小姐,你这般盯着本宫,可是有何疑问?”

如画听他问自己,一时愣住,她浅笑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只是被殿下丰仪无双的姿态怔住,便多看了几眼。”

三人皆是一惊,云逸打趣道:“太子妃的性子倒是直爽,毫无扭捏之态。”

轩辕谨一时语塞,他本就不太会和女子交流,便只好端起茶盏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