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体健,几天之后柏炘湄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日子在逐光山上除了养伤看风景便是逮到机会就戏、弄、秦遇清,看着秦遇清的脸色从面不改色变成五光十色实在有趣。
这日趁着罗缨和秦遇清都在秦芸那里,柏炘湄偷偷溜下望月峰去找白睦桐。
林间小路青草掩映,淡蓝的裙摆拂过草地,又是熟悉的小溪,又是熟悉的青草,只是远处溪边蹲着两个身穿月华宫服的人,应该是月华宫弟子。
柏炘湄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那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
修行之人耳力极强,柏炘湄站在远处凝神细听。
一人道:“让我们打扫也就算了,偏偏住到这种鬼地方来,又偏又小又远,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另一人接道:“忘不了自己的出身呗,出生在穷乡僻壤里,骨子里难免带出来的习惯。”
“要不是宫主救了他,抚养他,他能有今日的成就?看他年龄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使唤人可得心应手呢。”
“就是,还真把自己当宫主的儿子了?”
“人不就是这样,有点名气就飘了,我下山修行,我也能救个人!”
“谁说不是呢。”
“救人也就算了,还救上山一个废物,什么都不会,被养在这山沟里。”
“就是,偏偏他还宝、贝的什么似的,除了他谁都不可以使唤。”
“我最瞧不上那个废、物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多说他一句就能哭出来似的。”
“也不知道收这么个废、物做弟子有什么用……”
柏炘湄震惊了,在这个地方讨论的男主人公当然是秦遇清,原来他不是秦芸的亲生儿子?但这两个人也太恶毒了吧,背地里言三语四。
那两人在溪边收拾好,站起来向柏炘湄这个方向走来,应该是要回望月。
柏炘湄定了定神,信步向前走去,看起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偶遇。
“柏姑娘?”左边男子道。
柏炘湄笑着点头:“嗯,来找白睦桐的,他在吗?”
哼,偏偏要让他们知道,白睦桐可不是废、物,可是很受欢迎的!
右边男子看着柏炘湄的脸,道:“在的在的!”目光闪躲又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异样。
柏炘湄在梦虞山见多了这种眼神,不、欲、理睬,微笑而过。
上次深夜来访,什么都看不清,现在柏炘湄边走边仔细的打量着秦遇清山沟里的住处。
临溪而居,溪边青青草地,门前百棵翠竹,竹林中几块石板铺路,两间偏室一间正室分开。绕至屋后,一片兰草,再远处便是谷中风貌了。
住处与秦遇清本人一样的清雅脱俗,隐隐可见清风傲骨。
这样的人居然被那两个弟子说的这么不堪,柏炘湄心中实在不忿。
“是谁?”软糯的声音传来。
“哈哈,小白!”柏炘湄笑道。
白睦桐打开后窗,清风穿堂而过带出一室兰草清香。
“湄姐姐?你伤好啦。”白睦桐趴在窗边,圆圆的脸笑起来极其可爱。
“是啊,明日便要离开了,特地来跟你告别。”柏炘湄道。
白睦桐有些沮丧:“这么快的吗?”
“哈哈,放心放心,不要太想我啊,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柏炘湄道。
正谈论间,房前传来清冷的男声:“睦桐。”
“是师父回来了,湄姐姐快走!”白睦桐惊道。
知道此处不能随便来,被傲娇男看到自己,估计又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三十六计走为上,柏炘湄提着裙子打算从后山溜走。
“站住。”冷冷的声音飘过来。
柏炘湄滞住脚步,慢慢的转身,果然看到秦遇清负手站在那里,表情似乎在说:你解释吧,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两人隔着兰草相对,柏炘湄尴尬一笑,道:“秦公子啊,好巧。”
“不巧,我刚好回来见你来到我的住处”秦遇清面无表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知道我住的地方不能随便来。”
“啊,那个,我想小白嘛,明天就要下山了,特意来道个别,道别。”柏炘湄解释道。
秦遇清不语,看了看她,绕过兰草走至她面前,冷声道:“那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来我屋后的理由,还踩坏我的花。”
柏炘湄闻言低头,刚刚逃跑没有注意到,她脚下可不是踩倒了两株她并不认识的花。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没看到!”说着,柏炘湄迅速蹲下将花扶起来,培了点土。
“再浇点水应该还可以救一下,小白,快,打点水来!”
“哦!”白睦桐看着面前的情况,一溜烟的真的去打水了。
秦遇清低头看着那两株半死不活歪歪斜斜的鼎兰,脸色愈发的黑,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只有这两株。
柏炘湄看着他脸色道:“哎呀,秦公子,不就是两株花你至于这样吗,大不了我赔给你行不行?赔二十株怎么样?”
秦遇清仍然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划过一丝、戏、谑,道:“赔?你如何赔?你可知寻遍各处仙山也不可能再找出一株来?你可知鼎兰有多重要的作用?你可知我耗了多少心血才培育出来?你拿什么赔。”
柏炘湄本来就心虚,现在又理亏,真要赔的话她去哪给他弄这么娇气的花,一时语塞便想逃跑,偏偏此人情理又讲不通,不得已,柏炘湄只能拿出看家本领——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
“秦遇清!是我踩坏了你的花,可,可我不是见到你紧张嘛。”柏炘湄故作害羞道。
秦遇清不解,问道:“你紧张什么。”
柏炘湄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面色竟然也变的有些红润,娇、媚道:“我知道你的住处不许人来,可我,可我就是想多了解你,认识你,你知道的,我,我……”
秦遇清懵懂间有点明白她说的事什么,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柏炘湄见状又加了一把火,凑到他耳边道:“第一次在溪边见到你时,其实那时,我对你就已经……”
故作娇、羞状,抬腿就跑,想让我赔?做梦。
白睦桐端着一小瓢水过来,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手一抖,葫芦瓢掉到了地上,惊恐的看着愣在原地的秦遇清。
秦遇清被这把火烧的不轻,但又想到此女一向脸皮极厚,又有些半信半疑,盯着地上歪歪斜斜的鼎兰出神。
“师,师父,这鼎兰……”白睦桐小声道。
秦遇清回过神,蹲下检查:“罢了,根应该没有坏,我再看看吧,水拿过来。”
相比秦遇清,白睦桐明显更为震惊,湄姐姐居然对师父……
天哪,这实在不是一个孩子接受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