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采访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王文问了许多关于休赛原因的问题。
一开始,陈琦以为他只是八卦,后来发现,他的问题都很刁钻,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可每当陈琦以为王文要脱口而出“你的病只是借口吧”,王文却都以点头搭配着微笑结尾了。
唉。算了,今年遇到的荒诞的事也不止这一桩。
陈琦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发呆。
她没留在餐厅吃饭,想早点回家,看看徐天的气是不是已经消了。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徐天正在训练室里正看比赛视频,没开灯,电脑屏幕的光从房间里投射出来,映照得客厅的家具呈现暗灰色。
陈琦蹑手蹑脚地走到训练室门口,正想悄悄观察徐天是否还在生气,结果与徐天四目相对。
“我听得到你走路的声音。”徐天哭笑不得。看来已经气消了。
“我想看你气消了没。”
“消了。昨天晚上就消了。”
“那你不说!”
“我正想说,结果你躺下就睡着了。”
陈琦语塞,转移话题,“我去洗个澡。”
“今天采访得怎么样?”
“还——行——”陈琦走回卧室,将尾音拖长。
洗澡是让人最放松的方式,陈琦在蒸气里反复看着自己的左手,明明很正常,怎么今天上午突然就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这应该不是一种能去医院看的病。
陈琦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滴。
走出浴室时,徐天正背对着她站在梳妆台前,好像在观察着什么东西。
不好!
陈琦大跨步上前,不小心撞到徐天。
徐天被撞得一个趔趄,一脸不解地看着陈琦。“你怎么了?滑倒了?”
戒指从徐天手里脱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又滚向墙边。
陈琦顾不得回应他,迅速跑过去捡起戒指。
“刚刚在抽屉里找东西,看见它突然想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戴了。”徐天说。
“因为没有比赛啊,没必要带。”
徐天点点头,深感有理。“那如果以后我送了你订婚戒指,你去比赛要带哪个?”
“送了再说。”
陈琦将戒指重新放进盒子,正准备关上抽屉,感到左手一阵酸痛。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徐天正站在自己身后。
“徐天,你出去一下。”陈琦背对着徐天说道。
“怎么了?”
“我要换衣服。”
“我们同居3年了,你要换衣服,喊我出去?”
“今天特殊。”陈琦知道自己的话并不令人相信,可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陈琦用余光撇见徐天打开卧室门,右脚刚迈出去,又退了回来。
“陈琦,你确定没有事情瞒我吗?”
“没。”
徐天关上卧室门,朝陈琦走来。陈琦不得不转过身,面向徐天,悄悄将左手背到身后。
虽然看不见,但她已经能感受到左手开始逐渐失去知觉,估计又变得和死人手一样。
“你确定吗?”徐天问。他的身子向前倾,压得陈琦不得不后退半公分。
陈琦含混地回答:“嗯。”
“你左手最近怎么样?药在按时吃吗?我帮你看看。”
我。帮。你。看。看。5个字,每个字都敲在陈琦心上。
她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像一具木偶立在地上,不知所措。
徐天左手揽过陈琦肩膀,右手顺势去牵陈琦藏在身后的左手。陈琦的左手瞬间被一股温热裹住。
“手怎么这么凉?不是才洗完澡?”徐天将陈琦的左手牵到身前,翻过来翻过去检查了一通。
大概是拖延了时间,左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了原样。
陈琦舒了一口气,感觉这几秒半条命都快没了,她无力地倚靠着梳妆台,说不出话。
“我去给倒杯热水,等下吃药。”徐天说。
看着徐天出了卧室,陈琦才一屁股瘫坐在床上,恐惧和侥幸包裹着她,一时不知该感谢有惊无险,还是该担心病因未知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