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得了精神病以后更精神了

邺南城皇宫的御书房内,文宣帝高洋正在阅览一张建筑图。

三台改建工程!

自从曹操修建了三台以后,它就成为每一个入主邺城的统治者心中的梦想!文治武功需要标志性的建筑来标榜。

高洋艰苦奋斗了五年,齐国现在几乎有了一统天下的豪气,修修三台什么的,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这位“英雄天子”就是这么想的。

“嗯,三台的名字要改改才行。”

高洋自顾自的点点头,拿朱笔在图纸上划掉三行字,又改了三行字。

“铜雀台应该叫金凤台!”

“金虎台应该叫圣应台!”

“冰井台应该叫崇光台!”

“这样就完美了!”

新东西怎么能用旧名字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曹魏的三台还在呢,他高洋又不是石虎那种不学无术的莽夫。

这位新任将作大匠(从三品大官,主管国家层面的营造)献上的三台设计图,很符合自己的心意,够大,够宏伟,够壮观!

今天在太极殿上开朝会的时候,杨愔那老匹夫说修三台劳民伤财,他懂个屁!

高洋不屑的想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当皇帝打下天下,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陛下,青梅饮子。”

宦官端来了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个酒壶,一个酒杯,正是跟皇后李祖娥送给高伯逸的同款。

南朝出品精品鸡首壶,你值得拥有。

“嗯,现在正是出梅子的季节,这青梅饮子不错。”

高洋抿了一口,大为赞叹。

“陛下说的是呢。”

耳边传来了一个阴柔的声音。

等等!这声音好像不对!

高洋吓得酒杯掉在桌案上,顿时一片狼藉!

“你是谁!为什么会给我送青梅饮子!”

高洋狰狞的面孔极为可怖,一把揪住宦官的衣领。

“奴……奴是娄太后宫里的,是太后让奴来送青梅饮子的啊!”

宦官觉得自己很无辜,娄太后是高洋亲妈,难道亲妈还会毒死亲儿子不成?

“哦,你退下吧。”高洋淡然的说道,松开手,帮宦官整理了一下衣领,刚才脸上的狰狞似乎只是一种幻觉。

这个宦官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真不是盖的,今天捡回来一条命。

“奴告退。”

这个宦官退下了。

这个宦官又倒下了,后心插着高洋从袖子里拔出来的一把匕首!

“来人啊,有刺客行刺,已经被朕拿下了。”高洋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门外走进来两个值守的禁军,面无表情的将那个倒霉宦官的尸体拖了下去,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高洋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鸡首壶,随即心烦的将其扔到书房的角落里,精美的鸡首壶四分五裂。

“桃枝,出来出来,快点给朕滚出来!”高洋突然毫无征兆不耐烦的大喊大叫。

这时,御书房侧门进来一个穿着皂衣的中年男子,正是那天高伯逸见到的“刘公”。

他本名刘桃之,原本是高欢账下的“苍头”,所谓“苍头”,就是东魏北齐时出征作战,主帅或者高级将领身边有专门为他们携带兵器的军奴,算是亲兵中的亲兵。

刘桃之和一般苍头还有些不同。

第一他力气极大。

第二他剑术极好。

第三他极会做人。

第四他当过都督,会带兵,有一定组织能力。

第五他对高洋极为忠心,高洋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桃枝啊,有件事我问问你,你要说实话。”高洋沉声说道。

“陛下请讲。”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皇位上了,你会忠于谁?”

“不瞒陛下,我会忠于坐稳皇位的人。”刘桃之诚恳的答道。

“罢了,你说的也是人之常情。”高洋轻叹一声,刚才书房内那些令人窒息的气氛,似乎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让你去教高伯逸几手防身,怎么不见你动静啊?”高洋像是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刘桃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奴会的都是杀人术,教他杀人,恐怕陛下不喜,所以奴委托了一个可靠的人教他剑术,也算是还了那人的一个心愿,一举两得。”

高洋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变化,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

“高伯逸送来的陈条在这里,请陛下过目。”刘桃之将手中厚厚一叠纸递给高洋。

这位英雄天子一直低头细看,也不说话,书房里只听到两人平静的呼吸声。

“入天平寺为僧?掩人耳目?有点意思。”

高洋把那叠纸放下,脸上的欣赏之意掩盖不住。

高伯逸在陈条里面第一句话就是,为陛下组建一个耳目机构不难,难的是瞒天过海让娄太后和邺城的权贵都不知道,无法埋钉子进去。

当初高洋对虎卫和独孤永业也是给予厚望,但现在虎卫里面肯定已经有了诸王和权贵的人。

高伯逸的计划是分几步走。

首先是人员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天平寺出家。

然后是以天平寺的名义在邺北城合适的地方建一个“蹴鞠城”。

最后以推广蹴鞠的名义,在蹴鞠城里“封闭训练”,让密谍成为球员或者蹴鞠城的工作人员。

到了这一步,就可以开始将人员光明正大的撒出去了。这些囚徒的身份就被“洗白了”。

“将陈条烧掉,然后,计划停止。先让高伯逸自己搞定蹴鞠城的事情,就说我已经同意了,让那些罪囚先进天平寺再进蹴鞠城。训练蹴鞠队员的事情也是他看着办,人员他自己招募,密谍的事情,先不忙,缓一缓再说。”

高洋居然把高伯逸的方案否决了。

不,只是否决了一半,而另一半也不给资金支持。他不想被人查出来是自己在暗地里支持什么蹴鞠城。

还有一点,高洋也想看看高伯逸的手腕如何。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就算以后自己支持他,估计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对了,高湛那崽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高洋若有所思的看着桌案上的酒杯问道,眼神飘忽不定。

“陛下家事,奴岂能揣摩?”刘桃之并不想回答高洋的问题,主要是有句话叫“疏不间亲”,说好话吧,容易认为是被对方收买,说坏话吧,又让人感觉是在离间骨肉之情。

“但说无妨。”高洋的脸沉了下来,想想刚才那个被杀的宦官,刘桃之沉吟片刻说道:“长广王(高湛)假痴不癫,恐怕才能不在常山王(高演)之下。乐安公主毕竟现在是崔家的人啊,长广王这么做,恐怕不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据奴所知,长广王招待客人,都有不同的美姬陪伴。

他至于做出此等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