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里有疙瘩

这一次开学回来,已是大三的学生了,有了几分学长学姐的成熟,又脱离不掉几分学弟学妹的稚气,在这座校园里,真是一个青黄不接的阶段。

这一次,宋式微和叶楚一起坐车回校的,至于周南,他跟欧阳望都被提前两天召回学校,被教务处安排去接应新生。

九月,校园里就要迎来一批新面孔,青葱的、满脸胶原蛋白的学妹们娇滴滴地一口一个学长,想来,周南和欧阳望“抛弃”两位老学姐,也是情有可原了。

这调侃听在他们两位的耳朵里,便连忙解释说自己是被逼的、被安排的。

周南:“我对你们的真情天地可鉴啊!你说若不是领导逼着我们去接应新生,我怎么会抛下你们呢?”

宋式微:“你可少瞎掰了,我看别的系都是争着当志愿者的,哪里还用逼?你肯定也是争破头赶着上去的吧?”

欧阳望:“小逗号,你要是来我们软件工程看一眼,小学妹这种稀缺的物种出现在我们系里的情况简直是……就知道我们何必上赶着去接应一堆糙汉子干什么?”

宋式微:“看吧,流露真心了吧,果然是为了去接小学妹。”

欧阳望:“冤枉啊,要不是学分绩点这等命脉被死死地掐在领导的手里,我肯定义不容辞地选择我们晓晓的!当然,还有你,小逗号!”

许晓晓:“……”

宋式微:“……”

宋式微和许晓晓一人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到了宿舍楼下,两位往年得力的扛行李帮工已经抛下她们了,这下真是自生自灭了。

她们相对无言,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抢先把许晓晓的行李拉了过去,吓了她们一跳。

不过待确认了是谁,许晓晓便说:“你来干什么?”

张朔文:“来帮你搬行李呀!”

许晓晓冷冷地回应:“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用。”

张朔文:“怎么嘛?免费劳动力,任凭你使唤!”

许晓晓:“……”

宋式微看着听着也不敢吱声,就是回想起张朔文的八卦情史,还有上次在展览厅看到的一幕,打从心底就对他没好感。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好你个张朔文,阴险狡诈,趁人不备,捡了我们欧阳望的漏,得意什么?哼!

许晓晓冷言冷语,但是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便由着张朔文殷勤地去搬自己的行李。

宋式微靠到她耳畔,悄悄地问:“是你把他招来的?”

许晓晓:“我是闲的嘛?他自己探了口风过来的,随便他吧,爱搬就去搬。”

宋式微:“啧啧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许晓晓哼笑了一声,说:“喏,他自己说了,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她们嘀嘀咕咕在人家背后说笑,张朔文早就消失在楼梯上了。

宋式微:“剩下一个,也别劳烦他跑上跑下的,多不好意思啊,完了你还得欠他人情债呢。我们自己搬吧?一人一边一起扛上去?”

许晓晓:“来吧,大不了到楼梯平台就休息一下。”

宋式微:“多大点事,没了他们两个我们还活不下去了?”

正当她们一人一边要抬行李的时候,又出现另一只手把宋式微的行李拦了下来,再一次令她们两人目瞪口呆。

“差点就来晚了,还好赶上了。”杨弋气喘吁吁地说。

宋式微整个人从头到尾愣住了,恍惚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杨弋?你怎么过来了?是……”许晓晓礼貌地跟杨弋打了招呼,说了一半便转头看向发懵的宋式微。

宋式微傻住,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杨弋可不是她自己招来的。

杨弋:“我看你们在群里说了,周南他们来不了,我处理好班里的新生招待,就抽空溜过来了。”

说完,他望向宋式微,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就像不曾被乌云掩盖过那样灿烂耀眼。

宋式微一时半会捋不清杨弋心里的小九九,既然人家跑上门来帮忙,她就机械式地表示了感谢。

杨弋抬着行李走在前头,宋式微和许晓晓跟上。这会儿轮到许晓晓用眼神调侃宋式微,宋式微只管看不见,用手肘抻了抻许晓晓,两个人也不过彼此彼此嘛。

就算心里有疙瘩,也只能暗自别扭,因为于情于理,宋式微也要送杨弋下楼,至于张朔文,也轮不到她管。

宋式微走在楼梯的扶手边上,心不在焉地用指尖点着落满灰尘的碎石花纹扶手,杨弋步伐大,走在外圈也照样可以保持同样的速度。

两个往日最搭得上话、最默契的人,此刻却相对无言,寂静得瘆人。

他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周南……阿布没事吧?那天你走得这么急。”

“啊?”宋式微怔怔地回答:“哦,没事了,周南这人一向火急火燎的。你……恭喜你,取得那么漂亮的成绩。”

看不出情绪,杨弋回答:“嗨,谢谢,没什么,托了团队的运气。”

宋式微在心里默数着楼梯格子,第一次知道宿舍楼层的阶梯每一段有十二格。

绕了几圈,把一个十二格又一个十二格留在了身后,总会走到尽头的。

杨弋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下定决心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再次开口:“真快,一上来就大三了,我们的课业肯定都更重了,话说你以后还会去原来的地方自习吧?”

宋式微抿了抿嘴,说:“会呀,课程表出来了,课多得不像话,我们也要开始练口译了,剩下的时间打算都泡在图书馆里,收心学习了。”

杨弋面不改色地说:“那就好,我还怕自己去图书馆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了。”

被这句习以平常的话给触动到,宋式微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上的酸甜苦涩的滋味。

那天的事在她心里,没法那么轻易地翻篇,纸皱了,如何像风过无痕一样若无其事。但是现在抛出来的这句话令她失去判断。

好吧,虽然她一时半会是猜不透杨弋心里的摆锤究竟摆向了哪一边,但是她可以去打探、去确定另一个人的心里,已经将他装满了多少分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