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怜月亏花易残7

小清心里一甜,不再说话。邹水心中咯噔一声,偷偷看了看小清,见她脸色平和,似有喜色,便放下心来。

两人害怕匈奴报复,日夜赶路,马不停蹄的向西走了两天,才转道向南,又走了四五天,终于回到了雁门郡,这时已人困马乏,粮食两天前已耗完,最后两天是靠着小清的箭法才坚持了下来。

李牧还没有回来,邹水派出骑兵四处打探,又过了三天,李牧终于回来了。

邹水和小清急来郡守府拜见,就见李牧喜气洋洋,邹水问李牧可是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李牧说:“十几天前找到了匈奴主力,足有三四万人,便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见他们也不进一步犯境,也没有上去打,可谁知有一天夜里,草原中突然起了大火,匈奴主力被火烧得人仰马翻,趁着乱劲,我率大军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也不动手,他们就已惊慌失措,匆忙撤军了,可惜匈奴驻扎在草原边缘,否则损失更大,不过这也已经损失了两三千人。”

邹水关切的问:“将军没有被火烧到吧?”

李牧说:“不妨事,我们驻扎在别地,光看热闹了。”

邹水和小清相视一笑,李牧见了心知有异,邹水便把那天的事一一告知,喜得李牧只搓手,李牧哈哈大笑说:“本来以为是我运气好,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头搞的事,不简单。”

小清问:“这样一来,匈奴还会再来吗?”

李牧嘿嘿一笑说:“短期内不会再来了,一来这场大火烧掉了他们不少的掩护,二来此次匈奴来犯还意在呼应燕国的进攻,咱们赵国是在长平输了仗,可是打燕国决不会不含糊,我们拖了匈奴一个月,算来赵燕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燕国一退,匈奴之难更就解了。”

正说着有传令兵进来,李牧笑着说:“你看,说来就来,刚说到对燕国作战,前线邸报就来了。”说罢取过传令兵递过来的竹简,打开看起来,刚看时,他笑容满面,谁知看到最后笑容突然僵住了。

邹水和小清心中着急,问:“怎么了将军?是打输了?”

李牧瞪着眼睛僵僵的说:“廉将军在,怎么会输,是赢了,打赢了。”

邹水和小清更是一头雾水,看着李牧的样子一时都不敢说话,李牧愣了半天神才吐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已经把燕国逼退了,只是~”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邹水一眼,接着说:“邹佳将军为国捐躯了。”

邹水听了如五雷轰顶,李牧将邸报递了过去,他失神落魄,一时竟想不起来去接,还是小清急忙接了过去,她打开一看,邸报最后赫然写着“代郡尉邹佳卒”几个字,看着这几个沉甸甸的字,她不知道该怎么对邹水说,只能红着眼睛看着他,邹水从小清的眼神中读出了绝望,失声大喊一声:“大哥!”哭倒在地。

小清想扶起邹水,谁知邹水如一摊烂泥一般,趴在地上只顾着哭,李牧上前帮忙也扶不起来,李牧喊来四个亲兵,这才将邹水搀了出去,小清本想跟着去安慰,可又想他刚得知大哥身死,怎么劝也是无用的,倒是查明白邹佳的死因给他一个交代才是正事,便留在了郡守府。

当夜郡守府中又来了两拨从代郡派来的传令兵,折腾了一晚上,小清才明白事情的大概,仗本来打得很顺利,情报有误,燕国本来便不是大举进攻,只是从蓟都方向派出一支两三万的部队远袭邯郸,廉将军指挥得当,调代郡副将邹佳为前锋于武垣迎敌,燕军见赵军来战便退军了,双方并无实质交锋,说来邹佳还是立了大功的,可谁知燕军撤退后当夜居然又发动了劫营,邹佳应对得当,打退了劫营,却在黑暗之中中了一支流箭,箭上涂了毒,就这样连伤带毒不治身亡。

小清得知真相后赶到了邹水住处,这时邹水已冷静下来,他眼红得可怕,不过还算冷静,他听了小清的陈述后久久没有说话,小清看着邹水,像不认识他一样,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毒,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邹水说:“燕国害死了我哥,我要去燕赵边境,我要为我哥报仇。”

小清点点头说:“我跟你去代郡,咱们一起为大哥报仇。”

邹水看着小清,突然抑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他不愿大声哭,想要忍住,小清看着心疼,一把将邹水的头搂了过来,说:“大哥的灵柩过几日便要运回,到时怎么办?”

邹水抬起头,擦干眼泪说:“正是。”他在家中以前有大哥庇护,现在没了大哥,突然觉得应该担起家族重担,管住自己,控制情绪。想到这里他说:“最要紧的是我爹娘,该怎么跟他们说呀?还有大嫂,她和大哥成婚不足月,在一起连一天都不到就守了寡,以后可该怎么过呀。”

小清说:“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

过了两日,邹佳的灵柩终于运到,邹府长子战死的事再也瞒不住了,邹父邹母得知消息悲痛欲绝,大嫂也不过十七八岁,更是接受不了,躲在房中不肯吃饭,只是哭泣,那时女子殉情之风尚行,小清怕她自寻短见,便日夜陪着她。邹水在外操办丧事。邹佳已做到朝廷任命的代郡副将,地位已然不低,邹水也是副将,但却只是李牧任命权代,并无朝廷认证,因此虽战功赫赫,地位却远不及大哥。赵国本来长平之战损失惨重,中高级将领损失大半,邹佳当时在守代郡,于长平幸免,可代郡郡守却在增援长平中阵亡,邹佳是以副将身份镇守代郡,前途可谓无量,他的阵亡无异让赵国军事形势雪上加霜,赵国王室也甚为痛惜,赵王派出近侍吊唁,给足了他身后哀荣,这也让邹家上下都略感欣慰。

小清一直陪着大嫂,大嫂一开始只是哭泣,慢慢的悲情稍减,也开始进食,小清只是小心陪护,可大嫂的脸始终阴得很,目光中甚至透出一丝怨毒。小清每次看到都感到一股寒意,可是一想大嫂刚失了夫君,年轻守寡,心情怎么会好,也就不以为意。

几日后邹佳终于入土为安,小清长舒一口气,这几日屋门都没怎么出过几步,甚是憋闷,下午服侍大嫂安歇后,她伸了伸懒腰,从房门中走出来,想到好几天没有见到邹水了,就想去找他。

她问明白邹水是在前厅之中,便向前院走去,谁知刚过月门,就隐约听到邹水似在与父母争吵,她不想去凑热闹,一皱眉头转身要走,就听邹水失声喊了一句:“我大哥的死跟清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