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韵喝醉了,廖东跟Mickey一起把钟韵送回她自己的房子。
“多谢你,钟韵心里有事儿,喝点酒就舒服多了。”Mickey并不知道俩人关系如何,他也不知道男朋友的保质期会有多久,这句话显得有点排外,并不把廖东放在眼里似的,“她以前也这样,你别放在心上。”这时已经是凌晨,廖东也没太多时间打量钟韵在A市私人的住所,匆匆一眼,这是市中心的公寓,大跃层,也不知道如今市价多少,大概能在江城买十套同样面积房子了吧。
廖东没打算留下,和Mickey一起出去,说要送他一程,他也拒绝了。
Mickey开着玛莎拉蒂绝尘而去,而廖东独自走到自己住的宾馆。
虽然已经立春,但是冬天余威仍在,A市空荡荡的大街上,他身上从酒吧里带出来的那点燥热被夜风一吹已经消除大半。
下过雨的夜晚比较潮湿,风里裹挟着一股网一般的潮意,对深夜里游荡在城市边缘的人一点都不友好,寒冷无孔不入,孤独感会自然而然的侵袭上来。等他回到宾馆,已经朦胧天亮了。
他觉得很疲惫,但大脑皮层还是兴奋的,钟韵的脸反复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Mickey在临走时,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钟韵的额发,垂头听她嘴里的胡言乱语,又问了钟韵一句话,廖东抱臂站在一旁,没有听清。他看到Mickey触碰到她额头上时,就差点忍不住想和他打一架,但钟韵对Mickey的触碰几乎没有反应,即使是喝醉后,也是纵容Mickey的,反而是他在酒吧上前扶着喝醉的她时,被小小挣扎了一下,看到是他后,又老实下来。
他倒在宾馆的床上,被陌生的味道包围着,心想,这个味儿可真讨厌啊。这种味道是消毒水和不知名洗涤剂混合的味道,无孔不入的。河流漫滩,草木郁郁,宾馆房间里的气味是没有生机的。
这里有很多过客,每一个人留下不同的气息,这所房子就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地而已,飞鸟在迁徙跋涉,它一直在寻找可以栖息的树,但树已经死了。廖东觉得自己被置身在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森林,森林里的迷障困住了他,他找不到他的救赎。
他觉得自己也仅仅是个过客而已,在她的心里。
“你爱我吗。”
“我爱。”
他以为自己听到的是这句回答,然而只有Mickey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说着一句话。但他听不清,他急欲寻求一个答案,仿佛这是他和钟韵之间一直没有打开的那扇门的钥匙。
第二天,廖东回了学校。
B市在过年之后就渐渐热闹了起来。这是个奇怪的城市,它接纳了太多人,许多外地人在这里工作,定居,但在过年的时候,B市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地铁变得不再拥挤,景点变得不再人山人海,城市变得安静宜居。
等过完年,这个城市就像是巨兽,再次将人潮吞没,来填满它,直到撑到爆炸,撑到变形,但人们甘之如饴。在巨兽的肚子里,以自己认同的方式生活着,呼吸着不怎么好的空气,和别人共享不怎么宽的住所。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蒋思齐还没进宿舍,推门时就听到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带了一堆行李,有一半都是吃的。
陆方是本地人,回宿舍的时候没带特产,倒是享用了舍友蒋思齐带回来的各种东西。
“诶诶你给陈然留点。”蒋思齐夺回陆方手里的袋子,他从老家带回来的小吃零食,都快被路方大胃王给吃光了。
“陆方,你说你又吃不了辣,尝尝就算了,吃那么多不怕拉肚子啊,我这带的牛肉还有呢,你吃这个。”廖东说。
“诶东子,我这不是觉得好吃嘛,这玩意儿根本停不下来啊。”他说。尽管辣的说话都不利索,但还是手贱地在拿吃的。
蒋思齐听陆方这么说,心里一得意,就松了手,陆方终于如愿以偿吃了够。
廖东在一旁收拾东西,一边看着手机,他走了之后,钟韵没有给他打电话。
那日在酒吧喝醉后,他心里不舒服,却也知道不能问她。
他忍不住,给她发了条信息,问,开学怎么样了。而钟韵迟迟没有回复。
廖东没有意识到这是单方面的冷战,很快,他这边开学后就变得忙碌起来,他一边上课,做实验,隔几日就去学校健身房,竟无暇想太多钟韵的事情。
直到半个月后,钟韵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语气没什么不对,一如往常的在电话里跟他腻歪着,他就算下意识觉得两人之间,罅隙渐生,也懒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