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无情碎心梦,亲人有爱知情重。心思静养待复原,却为生计难清静。
仿佛诗神缥缈中,分明世事钱统领。诗成必寄苏雪林,欲诉心声少人懂。
抱病辞亲汗漫游,失业难为稻粱谋。走遍沪杭上青岛,浪迹北平更添愁。
霓君怜惜难放下,拖儿寻夫泪双流。夫君刚走妻子到,阴差阳错难碰头。
典当首饰来沪上,无端被疑通赤党。母子入狱受折磨,幸赖二嫂花银两。
打通关节救出牢,政府有令如雷响。从此不论何学校,严禁朱湘做演讲。
谋事不成含苦辛,四处碰壁更伤心。善良行事易遭辱,本份为人总受贫。
富贵腾达非所冀,隐忍坚持困俗尘。甘愿俯身当随侍,以笔代言为诗神。
艳羡霍桑有苔屋,朝看风景夜读书。晴赏山岚雨听曲,划条小船去钓鱼。
时或友人来相访,吟诗论文倚壁炉。灵感来时一挥就,诗成每被缪斯妒。
尽管诗文常发表,稿费微薄难自保。惜别沪上诸友人,北国风光催上道。
清华园里晤一多,草就诗评抒怀抱。一多惊叹探究深,心有所虑拒见报。
已是秋高渐开学,眼看谋事又难谐。提笔致信柳无忌,倾吐愁肠甚纠结。
三十年间多旧债,唯有诗歌堪酬约。举目苍茫何处去,人生坎坷徒叹嗟。
为晤无忌到南开,应邀演讲喜登台。漫谈新诗显风采,不复登台实堪哀。
南下上海无头绪,再奔武大空徘徊。转赴杭州访二嫂,扑空重回沪上来。
夫妻意外喜重逢,可惜隔膜早形成。相处却无共同语,一言不合惹纷争。
沪上朋友多援手,风光难与旧时同。何况狷介神经质,耻于求人怕露穷。
又值岁暮风萧索,饥寒交迫倍落寞。告别霓君再上船,口称南京谋事做。
黯然相对两茫然,欲言又止心悱恻。嘱咐照看两小儿,身上衣单寒瑟瑟。
五日凌晨近金陵,如烟往事难忘却。当日翩翩正少年,扎进书堆如饥渴。
二嫂器重补英文,偏爱文学错错错!总为文章误一生,诗神诗神勿弃我。
神情呆滞立船头,晨曦朦胧天似墨。凄声低吟海涅诗,耸身直向江心落。
生在沅湘染风神,熙湖文气又陶熏。耿介不肯随俗变,蹈水还追屈子魂。
无须盖棺凭褒贬,但留诗句与后人。英灵应许上天国,镇守诗坛侍诗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