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圆鸿想起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圆满的生母则是自己的后母,不曾想也成了滕秋的后母。
对于滕夏的母亲,滕秋的心中只有一言难尽,人是不同的,想法捆绑不了谁,亲情也许在有些人眼里,或许只是不值一提吧。
她感慨道:“时间飞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时候,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年。”
“是阿,岁月匆匆,而如今滕秋你已不是当初的小女孩儿了。”郑圆鸿看见了一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湖面上游着几只水鸭子,它们很悠扬。
二人继续前进,滕秋说起小时候曾掉落湖中的事情,所幸有滕夏在身边,还有一个发小英蓉帮助了自己。
那一年,她就这么过了提心吊胆的生活,而在新年来临的前几天天,滕秋的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与滕秋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
从这年开始,六岁的滕秋,在人生的路上,走上了新的变化,也同样在心灵上布满初心的挚爱。
这时候的滕秋不知她们来的目的,一天过后,她才懂得了这件事情。聋耳婶婶告诉她,滕秋有后娘了,滕秋明白了,这便是父亲前几个月都没有回来的缘故。
说起聋耳婶婶,她倒是个值得同情却又不值得可怜的妇人。
她小时候因为一次生病,导致两只耳朵听力很差,她能听见声音,却是微弱的,她自己时常会有错觉,邻居们讨论说笑,让她听成他们在骂她,她会跟人对骂打架,因为听力的原因,别人都喊他聋耳,时间久了都不再记得她的名字。
滕秋停下脚步,忽然浅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有时候倒真是羡慕婶婶,因为不管好话坏话,她什么也听不太清,这样倒也是糊涂的好。”
郑圆鸿道:“糊涂也有糊涂的好,不过清醒,也有清醒的伤啊。”
“这倒也是。”滕秋点点头。
那段日子,滕秋与聋耳婶婶在一起生活,聋耳婶婶耳朵听不清但眼睛很管用。
滕秋的父亲临走时把滕秋交给聋耳婶婶照顾,因聋耳婶婶那死去的丈夫与滕秋的父亲关系甚好,也算沾亲带故的,所以滕秋的父亲信任聋耳婶婶,即便聋耳婶婶丈夫死了。
聋耳婶婶自然愿意,又收了滕秋家的两包粮食,自然关照些。
滕秋的父亲一走便是几个月,也让滕秋想念不起来。
在滕秋眼里,聋耳婶婶是特别吝啬的,给滕秋一块糖都不舍得,即便她给了,也要滕秋一颗糖舔上三天。她的脾气不太好,惹了她,她便打骂,打骂过后也叫你吃饭,至于吃多少,可就由她说了算。
有一次大下雨,滕秋站在门口,一脸的不服气,只因她不愿扫鸡笼里的粪便。
“瞪着我干什么,你爸爸把你交给我管,你得听我的,我还能给你一顿饭吃,若是你撒脾气,可尽管跑,跑的远远的,跑去山里让豺狼叼了你!”聋耳婶婶掐着腰,指着滕秋的鼻子严肃的训话。
滕秋翻起白眼,左耳进右耳出,冷风吹的呼呼响,冻的直哆嗦。
聋耳婶婶准备关门,让她站在门外好好吹冷风。
“婶婶,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滕秋拿起扫把,大声问着,其实是向她示弱。
“也快了,你好好打扫,我去做饭,你要想吃饭,就好好扫。”聋耳婶婶听见了,笑了起来,把她拽入屋里,关了门。
滕秋打心眼儿里,不喜聋耳婶婶,觉得她可恶,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可恶的聋耳婶婶也是有正常一点儿的时候,比如说她会编织蚂蚱,会纳鞋底,做鞋子,还教会了滕秋……
再说滕秋称呼父亲的这个新老婆为郦妈妈,她和父亲一样离异独自带着孩子奔波,后来便认识了父亲,在外头结了婚。
滕秋站在房间门口,侧着头一直注视着她们,是的,在她的心里,她认为这个新妈妈的模样是很漂亮的。
而那个女孩儿也很好看,圆溜溜的大眼睛,她也一直在张望这个新家里的一切,她注视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滕秋,两个女孩自然的对视起来,竟不约而同的笑了。
看来,这便是缘分。
滕秋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朝女孩儿招手,让她过来,女孩儿走了过去,而滕秋拿出了一个自己编织的草蚂蚱给了她,而她惊喜的笑出声儿。
“我们一起玩啊。”滕秋心里是开心的,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再孤单,有陪伴她一起在家里生活的人了。
滕秋喜欢这个新姐姐,新姐姐有了新的名字,滕夏。
乖巧温和的滕夏与滕秋同岁,滕夏比滕秋大几个月,一个生于初夏,一个生于深秋。
新年后的第一天,继母送给了滕秋一套漂亮的衣裳,对于继母,滕秋没有太多的排斥,虽不是自己的生母,但是她想自己起码有个母亲了。
大年初一,滕秋一家去外面游玩一番,还特地拍了全家福,这是滕秋最开心的日子。
滕秋的父亲是凶巴巴的,可是他却非常喜欢滕夏。
在滕秋的心里,她看得出父亲与滕夏很谈得来,说话温温和和,父亲没有一丝不耐烦,滕夏的乖巧聪慧很讨父亲的喜欢,不像她自己总讨父亲的打骂与恼怒。
大年初八,为了讨生活,滕秋的父亲与村里的朋友一起去外面干活,这一走也许会是半年才能回来,也可能有空回来吧。
滕秋的父亲将这个家交给了滕夏的母亲打理,让她照顾好自己与孩子们。经过多日的相处,滕秋发现父亲眼里多了些慈爱,不再凶巴巴,也不再使劲儿的喝酒了,她知道这得归功于滕夏的出面调节。
一家人来到村口送滕秋的父亲,站在村口旁边的滕秋,她面对即将半年不能相见的父亲,她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一点儿不舍的神情,也因他心里对这个父亲是爱夹杂了恨意。
这几年,她还是个小孩子。
滕秋的父亲只有一句让她乖乖听继母的话,回来给她买好吃的,不再骂她。
待她的父亲转身背着麻包离去了,那一刻,滕秋竟泛出成年人的离别的感受,心里说不出的杂乱,顿时眼角红了一圈。
她哭了,哭泣的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她的心里想喊他一声爸爸别走,可是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郑圆鸿问道:“你还恨他吗?”
“不恨,他没有去世之前,我就不恨了,后来,只是有时候做梦也梦不见他,我知道……他很放心我。”滕秋望着郑圆鸿,心里平静着,温暖着,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