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衣冠冢

春亭看着我手中的古画,目光中带有留恋与怀念,真不知道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能让他这样的人都不舍得轻易交付出去。

“这就是袁天罡奉魁首命令藏在杨广棺椁中的东西,棺椁中本来有两样物品,这幅画是其中一样,画上隐藏着下一个雕像的信息。而另外一物现在给你为时过早,我先替你保管,等到时机合适之时,我自然会把那物还于你手。”

“当初是韩英独自破解了古画上的玄机然后去寻找下一尊雕像,具体这上面隐藏这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情况就到此为止,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你一定要记住,眼睛见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春亭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并不打算对我多做解释,拉着凌轩走到一旁,低声细语,似乎是有意不让我听见。

我看向手中春亭递给我的古画,这画看起来不像现代之物,其上有岁月斑驳的痕迹,纸质泛黄,运笔细腻,山峰以渲染为主,用笔简练奔放,整体工致动人,自然清淡,意境含蓄、悠远,看上去有些年头。

而在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落款,我仔细一看,这竟然原是“立本”二字。

“这居然是阎立本的真迹!”

既然先前言明这是关山传承千年之物,那就一定不至于是后世仿品,只是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阎立本的真迹。

薛楠看我表情恍惚,连忙问我发现了什么,我告诉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不过哪怕不算上这画中的秘密,光这幅阎立本的真迹本身就足以称得上国之珍宝,价值连城。

阎立本,唐代著名画家,官至右相,善画道释、人物、山水、鞍马,尤以道释人物画著称,现有《步辇图》、《古帝王图》等流传于世,时人盛赞其丹青妙手,被誉为“丹青神化”而为天下取则。

想起之前春亭所讲,看来是袁天罡奉魁首的命令藏匿雕像来守护关山传承的秘密,为了关山所守护的秘密,不惜断绝李唐的龙脉,以一个朝代的兴衰换取天下真正的安宁。

由于事关重大,袁天罡私下找到被誉为“丹青神化”的阎立本绘了这一副图,阎立本按照要求进行了绘画,并在其上留下这四句话,最后由袁天罡放在杨广的棺椁中,关山世代传承守护,从未懈怠。

听他们所说,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五方雕像,既然古画上藏着下一个雕像的地点,而父亲当初正是通过破解了这幅古画才开始了后面的路途。

不管是为了所谓的宿命还是为了找到我的父亲,我都没有更多选择,只能选择去揣测这幅画中所蕴藏的含义,踏上未知的征程,不管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绝不能后退。

男儿到死心如铁,既然决定了就不可能再去后悔。

理清了袁天罡为什么要断绝李唐的江山,也终于知道了父亲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如今我也要跟上父亲的脚步,去寻找在神州某一个角落安安静静等待重见天日的雕像,去寻找那个为了雕像不惜十余年不曾归家的男人。

后面的路就从这幅画开始,破解画上的玄机是唯一走下去的方法,我认真的观察这幅绝世的古画,想从中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无奈我是一介俗人,不是什么鉴赏大师,古画上的内容我只能看出来好看,意境深远不似凡品,却不能看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只能另想办法,退而求其次。像这等重要的事情一定不会有多余的败笔,袁天罡去委托阎立本绘制这幅古画,阎立本没有他的授意绝不可能在画上自作主张的留下四句诗。

也就是说这除了这幅画,画旁的四句诗也是袁天罡或者说魁首要流传下来的,可能诗与画结合才是破解玄机的正确方式。

三十未有二十余,南行惟见一峰横,六朝旧事随风去,十万流水任西东。

这就是画旁的诗词,通俗易懂,不管从那个角度去看都很容易让人理解,可就是因为太过于简单,根本不像一个千年传承还有的样子,反而让人琢磨不透。

“韩川,先别琢磨这幅画上的含义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进来的门被关上就算你想通了画上的玄机又有什么用。”

孙震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沈浪,语气中带着担忧,沈浪也知道是自己触碰机关才导致入口封闭,自知理亏,不敢出声只能低头听着。

我和凌轩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这里既然是地下墓穴,可你是否感到呼吸不畅?你就没想过沈浪触碰机关之后,入口被关上,理论上谁都没有办法自由出入,那凌轩是怎么进来的?”

我语气中带着轻松,看向孙震不急不缓的说道。

孙震听完我所说恍然大悟,这里深处地下,入口被封闭之后居然丝毫没有觉得呼吸不畅,偶尔还隐约有一丝微弱的风,说明这里一定还有一个另外的出口,只不过我们并未发现而已。

况且既然在入口封闭之后凌轩还能找到我们,那就只有两个可能,若不是入口被重新打开,就是有另外一个可以进出的通道,不管是哪一个可能,我们都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古墓之中。

众人目光看向凌轩,他微微点头,告诉我们这里确实有另外一个出口,他就是从这个出口进来,然后再偷偷绕道我们身后,在我们身后一路跟随,既可以观察我们的本事,如果有意外发生还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俗话说得好,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路破解机关来到这里,虽然没有注意时间,但是在这个墓穴中其实已经很久了,众人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些缠绕千年错综复杂的故事,自然是无心在这里继续下去,纷纷催着凌轩带我们离开这里,想要回去好好的休息。

只有我在暗自猜测,一路上的机关由于春亭的不发一言,可以说都是我来破解的,可是我并没有察觉到哪里有暗藏的机关,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现在是因为春亭和凌轩事先知道有另外的入口,而后面的路他们二人也不清楚,如果以后有这样的遗漏,在关键时刻是足以致命的。

从入口到这里,我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理论上我可能会有破解不了的机关,但是绝不可能有发现不了的机关,那这个神秘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回想这一路的经历,在这个袁天罡所布置的地下墓穴中,我唯一没有注意的就是墓室正中杨广及其皇后的棺椁,古人说死者为大,看到棺椁前的牌位后,我猜测到了棺椁中长眠的是谁,出于尊重,我并没有去看棺椁中的尸体,难道说……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眼神直直的盯着杨广的棺椁,想要走过去,仔细的观察。

看到我的动作,凌轩脸上的笑容转变为惊讶,春亭倒是不以为意,看着我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我走进棺椁,棺椁为实木打造,上有漆金雕龙刻凤,厚八尺,我用了用力气,并不能挪动一丝一毫,于是我打算打开棺椁,看看其中的奥秘。

“川哥,你要干什么,死者为大,扰人清静多不吉利。”

沈浪自从知道有另一个出口后,明显心情好多了,不再低着头沉默不语,看我试图开馆,大惊失色连忙阻止。

我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却向他表明了我的态度,随着棺盖落到地面的一声巨响,杨广的棺椁终于被我打开。

我望向棺椁之中,果然如我所料,棺椁中并无杨广尸身,只有一顶通天冠,一身代表真龙天子身份的龙袍以及一应帝王身上之物,这原来是一座衣冠冢。

“果然不愧是韩英之子,观察入微,心细如发,袁天罡怎么也是一代奇人,足可称得上一代宗师,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他还不至于死后挪人尸身,只是寻到了杨广的一身穿着,在此地下立一座衣冠冢,用龙袍残余的隋朝王气镇压于此,这墓室的出口,就在棺椁之内。”

春亭拍了拍手,似乎是在为我鼓掌,神色间又透露出那种我看不懂的神情。

凌轩也走上前来,把手伸进棺椁之内,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只见两尊原本并排放置雕龙刻凤的棺椁,慢慢往两边挪动,在两尊棺椁中间,出现了一条新的密道。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凌轩回头看着我们,语气淡然,眉间却有一丝焦虑。

我心内不解,明明地道之外就是墓室的出口,凌轩的焦虑从何而来?

但我知道,他们不想说的事情都不是我三言两语能问出来的,只得止住心中的疑惑,喊上众人一同跟随凌轩,离开墓室。

出去的密道并不拥挤,同之前的神道一般,通体青石所造,平滑如镜光洁如新,点燃墙壁两侧的灯槽,宽敞明亮。

与进来的辛苦不同,出口一路平坦没有任何机关,走了没一会,平坦的地势陡然向上,我知道,这密道就快要到出口了。

凌轩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众人在中间紧跟着他,春亭一个人走在最后。凌轩习惯性的回头看看我们有没有人走散,我却发现离出口越近,他的表情就越奇怪,似乎出口处有什么艰难险阻一般。

终于到了出口,出口的墙壁上又出现了同灞桥遗址相同的龙头,同之前的机关居然是一样的,将五座石山挪到对应的位置,只听见轰隆隆的机关声响,出去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走出墓室,天已经黑了,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里,但是打眼可以看出这是一片树林,想来也是,毕竟是关乎到千年的秘密,出口如果不在深山老林之中,若是被旁人无意中发现那可如何是好。

忽然出得墓室,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着耳旁的鸟叫虫鸣,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美丽,可还没等说话,我便发现凌轩的眼神陡然间射向一处,目光中居然带着杀气。

我看向凌轩目光所指的方向,只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女子,正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上,手中把玩着不知何物,目光闪烁的望着我们。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神秘女子望着我们,我们也看着她,还未等询问这到底是谁,走在最后的春亭也走出了墓室。

该女子看向春亭,从树上一跃而下,凌轩刚要阻拦,春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双目如电一般直视着神秘女子。

还未等春亭开口,只见神秘女子抱拳拱手,对春亭恭敬的自报家门。

“河伯见过东岳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