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葭白自身来说,她就算再怎么喜欢梵罄,都不会为了梵罄做那等扭捏姿态。
她抬眸怒视了栀连,见栀连笑的嘚瑟,她竟是平白的冷静了下来,拔脚就从栀连身边走了过去。
手中幻化出一株白银草,葭白先是笑吟吟的看了梵罄一眼,而后才弯腰看着他怀里的雾岫,“听说雾岫最近灵力不协,这白银草最能调养灵力,雾岫用了身体一定会好转。”
言毕,葭白就献宝一样将白银草递到了雾岫手边。
雾岫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迷茫的先看了看葭白,见梵罄并未出言阻止,她才把目光落在葭白手里那棵通体透亮莹润的白银草上。
见那草通身散发着柔和光芒,水族的天性立刻叫雾岫伸手五抓住了它。
“谢谢姨姨。”雾岫拿了人家的好处,还不忘对葭白甜甜一笑。
葭白被小孩的一个笑笑的心都要化了,竟也没去注意雾岫对她的称呼。
见雾岫接受了她的白银草,葭白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就抬眸又看了梵罄一眼,然而她这一眼看过去,却见梵罄的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直直的投向了她身后的方向。
顺着梵罄的目光扭头看去,葭白就看见了正仰头看着白珊瑚的栀连,心中猛地一酸,葭白手心灵力涌动,半截鞭子柄已经被她捏在了手里。
然而想到雾岫和梵罄还在眼前,她又生生的把鞭子给收了回去。
眸光闪烁,葭白无端的又想起了栀连说的那番话。
紧紧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袖,狠抿了唇,葭白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捏着个小嗓子细声细气的就开了口,“梵罄,听闻鲛人族常有万蚌吐珠之景,不知近期可能看到那般景象?”
葭白对栀连所说的细声细气似乎是有误解,她这一嗓子,和细声细气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说是像个跑了调的喇叭还比较形象。
梵罄原本正在打量栀连,冷不防的听见葭白这怪腔怪调的一句话,额角情不自禁的就是一抽。
转眸望向葭白,梵罄的目光中掺杂了几分古怪,“你……嗓子怎么了?”
“我!”葭白是很要脸的蛟龙,自是不能解释这各种缘由的,故而被梵罄这一问,她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手忙脚乱的起身就走出了凉亭,直至背对着梵罄,她方才找回自己的嗓子,“我没事……”
栀连在旁边将葭白的狼狈看在了眼中,顿时忍笑忍得脸都红了,未免再看下去又得罪了葭白,栀连很识趣的就对梵罄和雾岫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等梵罄和雾岫回答,她又将目光落在了窘迫的葭白身上,很是幸灾乐祸的对她眨了眨眼睛,“我教你的法子可还好用!哈哈哈哈!”
葭白见了栀连那鬼头鬼脑的笑,方才了悟,自己是被这小妖给骗了,一瞬间,一团怒火就从她的心底一直烧到了头顶,然而就在她想拔脚跟上去将栀连打一顿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梵罄那低沉的嗓音。
“我送你出去。”梵罄将雾岫递给了在旁边伺候的女鲛人,一展身上那阔大的银色衣袍,十分优雅的就站了起来。
“好……”葭白还以为他这是在对自己说话,赶紧转身对梵罄露出了个热烈的微笑。
可谁知她的一个“好”字才刚吐了半截,就见梵罄与她擦肩而过,直接就向已经拐过了白珊瑚的栀连走了过去。
望着梵罄和栀连慢慢靠近的背影,葭白嫉妒的双眼发红,然而仅是在原地呆愣了一瞬,她就拔脚追了上去,厚着脸皮跟在了两人身旁,“我也和你们一起走吧。”
有梵罄在,栀连并不怕葭白会动手找茬,故而对于这个狗皮膏药,她就只当没看见,然而梵罄在葭白跟上来的时候,却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经意的和葭白拉开了一点距离。
三人并肩绕过白珊瑚,再回眸时,已经看不见雾岫所在的凉亭了。
见此情状,梵罄很不经意的就揽住了栀连的肩膀,将离他足有一臂远的小妖揽到了自己身边,“三个月之后,东海深处会有万蚌吐珠之景,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如何?”
冷不防的被梵罄这么一搂,栀连下意识的就想低头弯腰从他的辖制中挣脱出去,然而听清了梵罄的话之后,她却停了动作,只觉眼前出现了一副满坑满谷都是夜光珠的灿烂景象。
栀连眼中一亮,抬头直视了梵罄,很高兴的就用拳头砸了一下梵罄的肩头,“好啊!到时候他们吐出来的夜光珠是不是能送我几颗?几颗大的!”
她娘亲的嫁妆里其实就有一箱子大小不一的夜光珠,然而封镜说了,那些是夜光珠不是她的,栀连要是喜欢,想要,那就得自己凭本事去寻。
夜光珠的明亮和晶莹是个水族都抗拒不了,栀连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水族,只盼着有一天能在自己那间小屋子里摆满夜光珠。
垂眸望着栀连眼底的笑意,梵罄的心中就是一软,“送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保证,以后不许再同我闹脾气了,好吗?”
梵罄的戏来的太过仓促,栀连闻言狠狠的就愣了许久,及至她余光中看见已经气得快哭出来的葭白,这才明白这鱼人从刚才开始,就是在做戏给葭白看。
但她之前已经和葭白说了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再这么当着葭白的面做戏不大妥当吧……
栀连眨巴着一双圆眼睛,堪堪将自己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犹豫片刻,就很郑重的对梵罄点了点头,“那得看你送的夜光珠有多大了!脑袋这么大的,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不好意思,比起夜光珠来,葭白你还是不够亮啊!
“你们!”葭白被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场景刺激的几乎晕厥,她气的双眼通红,指着栀连和梵罄,似乎下一刻就要骂出声来。
然而及至梵罄和栀连齐刷刷的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时,葭白竟是硬生生的把涌到喉头的怒吼咽了下去,咧开嘴对两人带泪一笑,“……看万蚌吐珠的时候能叫上我吗?我也想看……”
葭白这番变脸叫栀连腮帮子一鼓,然而为了照顾葭白的面子,她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笑出声。
不过梵罄面对这样的葭白却依旧只是温煦一笑,很是冷漠疏离的对她微微颔首,“葭白姑娘随意。”
葭白被梵罄这冷淡的态度刺的心口微凉,脚步一顿,竟是就那样立在了当场。
而梵罄却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揽着栀连的肩头,一旋身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望着栀连和梵罄背影消失的方向,葭白抬手用力的擦去了眼角还未淌出来的眼泪,下一刻她反手就祭出了一根长鞭,狠狠的抽向了旁边一棵足有两人粗细的红珊瑚。
“轰”的一声巨响,红珊瑚在水底纷纷扬扬的碎成了齑粉,就在齑粉慢慢沉淀下来的时候,原本立在那里的葭白就已经不见了踪迹。